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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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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運用法令同宗室大臣中的分散勢力進行鬥爭,並非是靠一二次處罰就能奏效。他們雖經處分,政治上、經濟上多少有些損失,一個個卻是滿不在乎,有意無意地違抗法令的大有人在。太宗就以更重的處罰、嚴厲的手段加以打擊。崇德六年(1641年)三月,因為圍困錦州的事件,太宗又同諸王貝勒進行了一次嚴重的鬥爭。本來,按照太宗的戰略意圖,對明朝的前哨重鎮錦州實行長期圍困,在斷絕一切外援的情況下,迫使處於絕望之中的明兵獻城投降。他向戍守圍困錦州的領兵諸貝勒闡述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們沒有遵守。作為領兵的主帥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及其助手豪格、阿巴泰、杜度、羅托、屯濟、碩托、阿山、潭泰、葉克舒等一班主要將領,在圍困期間,私自決定兵士和軍官輪流回瀋陽探家。一次是每牛錄甲兵三人回去,再一次是每牛錄甲兵五人,每旗章京一名放回去。 由於把兵士放回家,營中兵員減少,害怕錦州城裡的明兵趁機劫營,於是下令全軍從現有的包圍線後撤到離城三十裡的地方紮營。這正好與太宗的意圖背道而馳。太宗明令要求他們圍困錦州要由遠漸近,逐步縮小包圍圈,直逼城下,以震懾城內明兵。太宗聞聽他們違抗軍令,大怒,嚴厲譴責:「原令由遠漸近,圍逼錦州以困之,今離城遠駐,敵必多運糧草入城,彼此相持,稽延月日,何日能得錦州耶?」【《清太宗實錄》,卷55,22頁。】太宗氣得不得了,整整一天,怒氣未息。正值駐兵換防,便命甲喇章京車爾布等人前去錦州傳達他的諭旨,令多爾袞等會議,將提出並決定後撤、私遣兵士回家的人指名揭發,擬出罪狀報告。 接著,派兵部參政超哈爾、譚拜等率兵替換多爾袞軍,傳去一道諭旨:令多爾袞等率軍至遼河,駐營舍利塔,不許進城,等候他的處置。多爾袞率軍到舍利塔後,向太宗做了報告。太宗馬上派內院大學士範文程、希福、剛林等調查多爾袞等違令的事實,並分別訓斥諸王貝勒:「睿親王(多爾袞),朕加愛於你,超過諸子弟,良馬鮮衣美饌,賞賜獨厚。所以如此加恩,是因為你勤勞圍攻,恪遵朕命。今于圍敵緊要之時,離城遠駐,遣兵回家,違命如此,朕怎能再加信任!肅親王豪格,你同在軍營,明知睿親王失計,為何緘默靜聽,竟然聽從他的話?阿巴泰、杜度、碩托,你們為何對此漠不相關?聽任睿親王所為,是也說是,非也說非,遇之如路人,視之如秦越呢?碩托,你曾獲罪,朕屢次寬大,你卻徒具虛名,不思效忠!」 範文程等傳達完上述指示,多爾袞、豪格、碩托等人申訴遣兵士回家是為了「修治盔甲、器械,牧養馬匹」,說些不得不如此的理由。範文程一行返回盛京,將調查結果上報。太宗一聽,益發生氣,說:「此皆巧飾之辭!……仍敢於欺朕!可令伊等自議其罪。」範文程一行又回到多爾袞處,傳達太宗諭旨。多爾袞不再辯解,首先認罪:「不逼近錦州,遣兵回家,輕違諭旨,致誤錦州不得速破。我即總握兵柄,將所屬之兵,議遣返家之時,倡言由我,遣發由我,悖旨之罪甚重,應死。」豪格說;「睿親王,王也,我亦王也。但因睿親王系叔父,所以令握兵柄耳,彼既失計,我合隨行,罪亦應死。」 其次議定杜度、阿巴泰、羅托、碩托、屯濟等均削去爵位,各罰銀兩若干。再次固山額真阿山、潭泰、葉克舒都參贊軍務,應處死。以下涉及各級將官三十四人都分別議罪。範文程一行又回盛京,將處理結果報告,請示太宗批准。太宗決定,凡死罪均免死,和碩睿親王多爾袞降為郡王,罰銀一萬兩,剝奪兩牛錄戶口;和碩肅親王豪格降為郡王,罰銀八千兩,剝奪一牛錄戶口;阿巴泰、杜度各罰銀二千兩;羅托、碩托、屯濟、潭泰、阿山、葉克舒各罰銀一千兩……多爾袞以下各將官納完罰銀,太宗始許他們入城。他們想進宮謝恩,太宗不允,只得在大清門外謝恩重罪輕處。 過了幾天,多爾袞等都到議政衙門辦公,太宗又詳問圍錦州時各軍駐兵地,比原先調查的情況更嚴重,不由得氣往上沖,當即命大學士希福、範文程、剛林等傳他的話:「爾等(多爾袞等)在外,意圖安寢,離城遠駐,既求休息,疾速還家,且歸安寢可耳!」將多爾袞逐出議政衙門,攆他們回家,不准上朝視事。 此事僵持到四月初。七日這天,太宗召見範文程、剛林等進清甯宮,面授指示,說:「你們可召集獲罪的諸王貝勒大臣到篤政殿前,傳達朕的命令,叫他們各入衙署辦事,不可怠惰。不許他們入大清門,如遇朕出門,也不許隨行。朕並非厭惡他們,不令見面,但他們來見朕,朕無話可問,他們也無話可答。朕將托何辭問詢,他們又托何辭來回答?假若靜默無言相對,那就太沒意思了。」範文程、剛林勸道:「獲罪諸王貝勒都是皇上子弟,既已訓誡而寬恕,還是叫他們入朝,未知可否」太宗搖頭不允。範文程等按太宗指示,向多爾袞等傳達了他的原話,多爾袞等奏道:「一切惟上命是聽,臣等有何辭可對?」說完,都到自己的衙門去了。又過了一段時間,多爾袞等托範文程、剛林說情,太宗才允許他們進大清門,入朝辦事,但不許他們搞徒具虛名的「謝恩」這類儀式。 清太宗執法之嚴酷,雖權貴不饒,於此可見一斑。諸王貝勒不得不俯首聽命,懾於這位大清皇帝個人的權威之下。太宗對自己要求也嚴格,率先執行法令。天聰五年(1631年)二月,制定儀仗制,自他以下,諸王貝勒出門都按規定排列儀仗隊,違例者罰羊。不久,太宗到他幾個兒子避痘的住所看望,去時未排列儀仗隊,禮部啟心郎祁充格以違例罰羊的規定告知巴克什達海,他馬上向太宗報告。太宗認錯、認罰,將羊付給禮部,說:「朕非忘具儀仗也,以往避痘處故不用耳。然不傳諭禮部貝勒,誠朕之過,朕若廢法,誰複奉法?此羊爾部可收之。」【《東華錄》,天聰五年二月。】 清太宗面對勢力雄厚的權貴們,之所以毫不畏懼,敢於鬥爭,是他在當時擺出秉公執法的姿態,包括本人在內,一視同仁,表現出他是為國家、民族和全體人民的利益著想。他的直接目的是打擊和抑制諸王大臣的勢力的進一步增長,從而提高和鞏固他的皇權的集中統一。 三、南面獨尊 清太宗即位,既非受父親遺命,亦非因為年齡居長而當立。他是接受以代善為首的諸兄弟子侄的擁戴才登上汗位的。作為既成事實和回報,太宗對負有擁戴之功的三大貝勒即他的三位兄弟代善、阿敏、莽古爾泰極為優禮;每當朝會、盛大慶典、宴餐、與群臣見面時,太宗都把三個哥哥擺在與自己的同等地位——居南面並列而坐,儼然如四汗。接受群臣三跪九叩禮,而太宗免去三大貝勒的君臣禮,只行兄弟之禮。太宗如此相待,一方面包含了對兄長的尊敬與感激;另方面也含有某種程度的畏懼之意。就諸王貝勒的實力而言,三大貝勒最為雄厚。代善掌握正紅旗、鑲紅旗,阿敏掌握正白旗、莽古爾泰掌握正藍旗。八旗是軍政合一的社會組織,他們掌握一旗到兩旗的八旗軍隊、人口及土地財產,就是一個國家中的四分之一或八分之一的實權派。太祖在世時,他們與太宗並列為國中「四大貝勒」,其地位均排列在太宗之前。當時,太祖實行八和碩貝勒共議國政的制度,他們與太宗共同參與政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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