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秋瑾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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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越讀越覺得不對勁兒,最後將報紙扔到桌子上,拍著報紙說:「上當,上當。這是煽動女人造反的文章。女人也要平等平權,到社會上工作,這簡直是母雞啼鳴了。」 老頭兒一轉身,看見兩個賣唱的姑娘正看著他,便沖著嚷道:「你們看什麼?這是洪水猛獸,你們切不可胡亂相信。」說著便急急付了茶資,揣上報紙下樓去了,邊走邊嘀咕:「這種報紙,不禁還了得?」 玉液春的茶樓依然是一片熱氣騰騰,茶客們依然喝茶,聊天,聽小曲兒窗外的雪花依然飄著,天地間灰濛濛的一片,遠處的山隱隱約約,只是一抹灰色的暗影。雪很大,地上已經厚厚的一層,看不見田裡的莊稼。馬車在雪地上「哧哧」地奔著,已經快到紹興了。離家越近,秋瑾越感到難過。 正當她忙碌著準備第二期《中國女報》時,母親病亡的噩耗忽然給她迎頭一擊,弟弟秋宗章的電報很簡單:母亡速歸。她已不記得有多少日子沒有見到母親。去年剛回國時,她到和暢堂去看了一次她。家道的中落,使母親也不得不親自去料理繁瑣的家務,那時,母親就已日漸蒼老,一幹活就拼命地咳。為了安慰老人,那次,她特意到紹興照了張大相片,放在老人的床頭。沒想到,不到一年,母親竟匆匆去了。秋瑾望著馬車外面紛紛的雪花,淚水默默地順著臉頰落下來。 秋瑾到家時,已近傍晚。雪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院子裡很靜,地上沒有雪,好像剛被掃過。 她沖進堂屋。正中是母親的靈位,有三柱香在燃著,屋裡很暗沒有人。秋瑾扔掉手中的箱子,「撲通」 一身跪倒在地,放聲痛哭。 多少年了,為了自己,也為了受難的同胞、姊妹,她隻身一人,離家出外,一直懷念母親卻不及回家探望一次,到現在,竟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閨瑾(秋瑾小名)!」「大姊!」「大姊!」。 門外的人一見到跪在地上的秋瑾,便都喊了起來。 秋宗章和秋閨把秋瑾扶了起來,讓她在一旁坐下。 秋譽章也過來坐了下來。 「回來就好,給母親燒點紙,焚柱香,也算盡點孝道。」秋譽章緩緩地說。 「母親已經下葬了,今天是七日,我們都到墳上去了。沒想到你就到了。」宗章在一旁說。閨□在一旁看著大姊,沒有說話,她已嫁到湖南一個舉人家裡,是在母親病危時趕回來的。 「母親臨走時,一直念叨你」宗章又說。 秋譽章一下打斷了他,「別說這些了,快給你大姊打點水洗臉,準備點吃的。」宗章看了秋瑾一眼出去了。秋譽章又對秋瑾說:「閨瑾,你也不必難過,明天到墳上看看,祭奠祭奠,也算母親養我們一場。」 「嗯。」秋瑾哽咽著答應。 第二天,秋瑾到母親墳上祭了一回,自然又大哭一場。 第三天,拜望了一些鄉鄰,他們都是母親出殯時幫過忙的。 秋瑾又在家守了三天喪。等到第七天頭上,秋瑾告訴秋譽章,「大哥,母親剛歿,小妹本當靈前盡孝,只是現在女報事急。吾等已出第一期,若無第二期,大事可就難成。我準備準備明天就回上海去。」 過了好大一會兒,秋譽章平靜的說:「既然這樣你就去吧,其實家裡也沒有什麼,現在就讓宗章照應就行。過些日子,我也要回北京,閨□也得回去,你既事急,先走也無妨。」 聽到這裡,秋瑾又忍不住流下淚來。但是,她確實是不能再拖了。 到第八天,秋瑾便匆匆地返回上海去了。 吳芝瑛的家裡今天晚上燈火通明。她邀請了十多位貴婦小姐來吃飯。一來給剛奔喪回來的秋瑾接風,二來主要想讓這些太太小姐們投股,準備出版《中國女報》的第二期。 秋瑾到的時候,眾女客已經坐滿一屋子,她們看到秋瑾一身男裝,都驚訝不已,但卻未敢對此妄加評論。 「沒想到秋女士竟是這樣女中豪傑,隻身去日本,回來又辦女報,我們可真是自愧弗如啊!」一個穿旗袍的女子怪聲怪氣地說道。 「哪裡,哪裡,」秋瑾陪著笑說:「不是我厲害,只是眾位不願做這些罷了。」 「哎,秋女士,聽說您已出了一期報,可我怎麼還沒看到呀?」一個戴著金絲鏡的小姐說道。 「不忙,不忙,」秋瑾說,「眾位貴人事多,想來沒有機會見到報紙,今天我帶來一些,大家可慢慢瞧瞧。」 說著,她讓吳希英去車裡捧來一摞報紙。於是眾人熙熙攘攘每人拿了一份,坐下嘩嘩地翻起來。 這時,吳芝瑛走了進來。她笑著對大家說:「諸位太太小姐,菜已好了,請各位入席吧!」 於是,一幫人隨手扔下報紙,三三兩兩起來,一步三搖的向飯廳走去。 桌上飯菜很豐盛,雞鴨魚肉樣樣都有。吳芝瑛還特意拿出一瓶紹興老酒,說道:「這可是我們家鄉特產,是璿卿特意從老家帶過來的。」 「哎喲,那我可得嘗嘗。」「不行,不行。我是什麼酒也不能喝的。」「喲,這怕什麼,你老公不會說你的。」一幫人嘰嘰喳喳,吳芝瑛忙著倒酒、布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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