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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酒過三巡,吳芝瑛站起來,又舉起了酒杯,「諸位,我們今天一聚,主要是慶祝《中國女報》創刊,這可是我們中華女界之大事。諸位覺得報紙怎麼樣?」

  「好。」「不錯。」「以後我們女人也有報了。」

  「可不是嗎?」眾人又是議論紛紛。

  「來來來,大家為《中國女報》幹一杯。」

  喝完酒剛坐下,一位小姐忽然說:「報是不錯,只是印刷紙張太粗糙了。這樣恐怕不好銷售吧?」

  「呂小姐所言極是。」說著秋瑾站了起來,「因為剛剛開始,資金很少,很難辦得更好。」停了一下,秋瑾又說:「這次請大家,確實還有一事相求。」

  那些女賓們都互相看了看,只聽秋瑾接著說道:「眼下正準備出第二期,但確實沒有資金,我希望諸位能慷慨投上一股,也算我女界之大幸。」

  聞聽此言,有幾位趕快放下筷子,用手巾沾沾嘴,看看別人怎樣表示。

  金絲眼鏡咳了一下說:「璿卿,這事好辦,既然女報缺錢,我們理應投股,況且,要是以後經營得好,我們也好分紅啊。但是,要投股,也得回去商量商量。

  要是現在應了,回去掌櫃的不給錢,豈不讓姊妹們笑話了。」

  「是啊,是啊,等回去商量一下,一會兒給你送來。」眾人又是一片議論。

  酒席一直吃到晚上10點鐘才散,可是等到最終,卻沒有一個人認股,等最後一個客人也上了馬車,吳芝瑛不好意思地對秋瑾說:「真沒想到,她們竟這麼吝嗇。璿卿,你不要急,我們慢慢想辦法。」

  「沒關係,大姊,我看她們倒不是沒錢,而是害怕,怕女報連累了她們。我剛才瞧見她們讀報紙時的樣子,一個個都驚恐地睜大了眼。唉,中國的女子,什麼時候才能被驚醒啊?」秋瑾悲歎著,抬起頭。

  天空中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見雲彩,也沒有星星。

  光緒三十二年(1906)臘月二十,大清國各處的人們都已在張羅著過年。湖南王黻丞的家裡更不必說。所有的下人都在院裡忙來忙去。刷洗大門,清理花園,懸掛燈籠一個個都不亦樂乎,王黻丞在院裡轉了兩圈,樂滋滋的回到上房,坐在桌邊操起了水煙袋。

  正在這時,一個丫頭跑了進來,「老爺,少夫人回來了。」

  王黻丞一愣,還沒有明白過來,問:「哪個少夫人?」

  「就是四少爺家的秋夫人啊!」丫頭答道。

  啊,她怎麼回來了。王黻丞很是吃驚,子芳不是說她前年鬧著去了日本,扔下兩個孩子不管,近些日子好像又在上海辦什麼報,她怎麼回來了?

  「快,快去接進來。」王黻丞暗暗猜想。八成是在外面呆不下去了。女人嘛!就是這樣,又有孩子,她就能扔下他們不管。嗯,這次回來,不能讓她再走了。

  這時,只見秋瑾拎著一個小皮箱,後面跟著一個男僕,朝堂上走來。王黻丞連忙迎了出來。

  秋瑾穿了一身淡藍對襟小襖,玄色布鞋,頭髮在後面挽了一個髻,她看見王黻丞出來,忙深深作了一個萬福,說道:「公爹在上,不孝賤媳給您施禮了。」

  「你起來吧。」王黻丞一本正經,他讓秋瑾起來,自己又回去在太師椅上坐了。秋瑾站在一旁低著頭並不說話。

  「你回來作甚啊!」王黻丞裝做不高興,低低地問道。

  「賤媳在外求學多日,淒苦不堪,再想我那一雙兒女無人照管,年關逼近,賤媳就此回家,也好在二老面前盡孝。」秋瑾答道。

  「子芳說你去了日本,你到底學了什麼東西回來?」

  王黻丞又問。

  秋瑾剛要說話,只見外面奔進來兩個小孩,一進來便朝秋瑾沖了過來,哭著喊道:「媽媽,媽媽。」

  秋瑾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把他們緊緊摟在懷裡,三個人哭成一團。

  王黻函見到這樣,便吩咐道:「你去拜見一下你母親和各位哥哥嫂子。」說著便走了出去。

  秋瑾這兩天回家以後,只是在房中和兩個孩子嬉戲,教他們唱歌、寫字。王黻丞看了以後很高興,心裡想,這回看來是要安心住下去了。他派人給秋瑾送來1000塊錢,讓她給自己添些過年的衣服。秋瑾很高興,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弄些錢走,好接著回去辦女報。於是她又告訴王黻丞,說家母新喪,自己必須置些禮物送過去才是,王黻丞一想,秋母下世之時,子芳不在家中,未去奔喪已是失禮,現在秋瑾已然回來,不能再不作表示,於是又一下拿出2000元,讓秋瑾找人去紹興為其母修墳祭掃。秋瑾把這3000元好好收起,暗自高興。那天徐寄塵教她回婆家誘款,沒想到此舉竟十分順利,現在得找機會回上海了,女報已不能再耽擱。回湖南的時候,她聽陶成章說劉道一幾個已在準備湖南的起義,到那時,我們女界不能沒有表示,想到這裡,秋瑾又非常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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