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秋瑾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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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瑾氣憤地回到教員室,不想一進門,一個教古文的教員冷笑著說:「嘿,吳希英這次可釣上了金龜,找到了有錢有勢的幹媽媽了。」秋瑾一下又跑了出來,她不願跟這些人理論。身後,是一串陰陽怪氣的笑聲。 阮伯軒知道此事後,認為機會到了,便鼓動一些教員和學生家長來反對秋瑾,認為秋瑾「不男不女,助婢抗主,有違禮教,不能為人師表。」並且要求徐寄塵辭退秋瑾。 可是好幾天過去了,徐寄塵並未辭退秋瑾,阮伯軒於是親自來見徐寄塵,「徐校長,這秋瑾,不從婦道,行為奇異,說不定乃是從日本回來的激進黨,潯溪女校怎能容留這種人。」他見徐寄塵只是默默坐著,便拍著桌子威脅:「我是校董,徐校長,你不聽我之言,這女學可就難辦了。」 正當阮伯軒跟徐寄塵拍桌子時,徐小淑悄悄跑了出來,把此事告訴秋瑾,秋瑾一聽,這幾日的氣全上來了,她立刻跑到徐寄塵的屋子。 阮伯軒一見秋瑾怒氣衝衝的樣子,急忙陪上笑臉。 秋瑾沖著阮伯軒喊道:「你有話,找我好了,別找軟的欺負。」 「哪裡,哪裡。我只是和徐校長談談公務。這潯溪小地,偏僻之極,像您這樣的留洋學生豈不埋沒了。」 阮伯軒皮笑肉不笑地說。 「哼,」秋瑾轉過身,對著在一旁落淚的徐寄塵說:「自華,你太懦弱了,我們女子要想爭口氣,就得同他們鬥。」 秋瑾又轉過身,對阮伯軒說:「阮董事,請你放心,我不會在你這裡久待的。」 只見徐寄塵也「霍」地站起來,說:「只要我當一天校長,就決不辭退秋先生。阮董事,你請回吧。」 阮伯軒哼了一聲,悻悻地出門走了。兩個女子,卻抱在一起,落下淚來。 過了半晌,秋瑾緩緩地說:「寄塵,你不必擔心,我已準備去上海。」 「啊?」徐寄塵一愣,「璿卿,我不怕,這點小事,我並不怕。我只是因為無人理解我們而難過。你,你幹嗎要走?」 「上海的陶先生已經來信,請我過去,我也想了多日。準備去辦一份報紙,去宣傳,我們需要被人理解,我們的姐妹需要站在一起。這樣的世界,應該被打破了。」 「璿卿」徐寄塵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20世紀初的上海,到處一片喧囂吵鬧。外國巡捕趾高氣揚,來回地在街上踱著步,許多穿著袍子馬褂,留著長辮的行人頭也不抬,只是匆忙地走著。時而,一些鼻上架著藍片子金絲腳眼鏡的時髦男女,在街上肆無忌憚的忽然大聲說笑,惹得周圍的人都轉過來去,然後便是幾聲低低的抱怨,仍然低頭去做自己的事,路旁的店鋪裡,傳出留聲機靡靡之音。 時至深秋,街頭到處飄揚著「秋季大減價」的布招。那些暗灰的店鋪牆壁上,七歪八扭的貼著各式的標語、廣告,隨著夜色加重,路燈也亮了起來。幾處商店的霓虹燈不停地閃著,就像黑天裡遊動的鬼眼。 秋瑾正坐在一輛亨斯美的雙人馬車上,旁邊是睜著好奇眼睛的吳希英,為了不讓她在阮家受苦,秋瑾在離開潯溪時,便把她贖了出來,帶到上海,她要讓她學文化,學技術,去做一個自立的人。 為了《中國女報》的創辦,她已經在上海奔波了好幾天。有蔡元培的安排,她們住在英租界的一幢房子裡,十分安全。現在她感覺很累,很想趕快回去睡一覺。整整一天,她寫了幾十份創刊啟事,上百份招股書,分別投送到湖南、江蘇、北京以及上海各地的女子學校,希望能為《中國女報》提供款項。啟事在《中外日報》上已刊出了,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等待。 一連十多天過去,招股書卻如同一隻石子落進深潭,毫無回音。 又是幾天過去了,還沒有消息。秋瑾有些著急。 不料有一天,吳希英興沖沖拿著一封信,跑進門就喊,「秋先生,快,快,招股書有回信了。」 秋瑾很興奮,忙接過信,拆開一看,裡面是一張大紅的請柬,上面寫道:恭請鑒湖女俠秋瑾女士于丙午年九月九日駕上海望平街廉南湖寓宅暢敘盟姊吳芝瑛謹啟原來是芝瑛姊,這昔日的好友,竟然也到了上海,秋瑾激動得跳了起來,她摟著吳希英在屋裡又蹦又跳。 「九月九日,不就是明天嗎?」秋瑾高興地想著,一晃都兩年多了,芝瑛姊,芝瑛姊我們又要見面了。 第二天一清早,秋瑾對著鏡子換好衣裳,她打上領結,穿上西服上衣,玄色褲子,又找來那雙小號男式皮鞋,雋爽明秀,儼然一個英俊男子,她對吳希英囑咐了幾句,便叫了輛馬車,朝城南的望平街去了。 吳芝瑛跟她的丈夫住在一幢中型的老式洋房裡,院子很大,小洋樓座落在院子後面,秋瑾的馬車從甬道駛入。院裡垂楊夾道,雖時至重陽,但花木繁茂,小池、假山、亭子、草地,頗有草木扶疏之勝。 車到樓前時,吳芝瑛已站在臺階上了。她忽然站住了,驚訝得看著來人。 「你?」 秋瑾茫然看了一下自己,恍然大悟,「大姊,你不認識小妹了。」 「璿卿,」吳芝瑛又驚又喜,「你,你怎麼這身打扮,倒把我給唬住了。」 兩人不覺拉住手笑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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