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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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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蜎和在場的衙役們見老聃先生先後拿出兩錠金子來斷官司,心中都感驚詫,「咦!奇怪!這是怎麼回事?金子本是一錠,這怎麼一下子變成了兩錠?」他們實在感到費解,出於往日對老聃先生的神秘感,在無法理解之時,他們就很自然地往另外一個角度上猜測去了:「是的,老聃先生一定會變魔法!人說老聃先生不是凡人,這一回俺算親眼看見了,半點不假,半點不假!」他們在心裡喊著。但是他們只是在心裡喊叫,誰也沒敢出口,因為事系嚴肅的重大案件,在關係是非曲直榮辱勝敗的重要關口之上,萬萬不能隨便說話,所以儘管內心感到千驚萬奇,誰也沒敢吭聲。 他們沉默著,驚奇著,他們只「知」老聃先生是在用魔法判案,誰也沒想到先生是在為了順利了結此案,情願損己獻金。他想,「為了在我平生唯一的一次涉足政務之中解決好一個關係十分重大的問題,別說拿出一錠金子,就是賠上身家性命都值得!這不是多此一舉,面對盆罐這樣的特殊無賴,我只能這樣,非但只能這樣,而且萬萬不可暴露,若要暴露,就會招來無法設想的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丘盆紅著眼睛,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他大聲地喊叫著說:「不中!我不同意!這樣判決我不同意!我不服,內心不服!金子本來只有一錠,為啥變成了兩錠?那一錠是從哪裡來?姓李的,你給我說!快給我說!」 丘罐見此情形,倆眼一紅,也大聲喊叫著說:「這樣我也不服!」金子就那一錠,你姓李的用歪門兒邪道糊弄我們也糊弄不過去!我要你用我掘那錠金子判案,你用兩錠給我們糊弄來逃避用一錠金子判案的難題,我不服!這樣判,我內心仍然不服!明白告訴你,我們要的不單單只是金子,而是既要金子,又要你姓李的老聃徹底投降!」 老聃先生聽他們說完,感到十二分的可笑,又十二分的可氣,他真沒見過這樣千古奇絕的咄咄怪事,真沒見過這違背人道、象瘋了一般大找為難的癩皮!他怒火燒心,斬釘截鐵地說:「告訴你們兩個流氓無賴!案子就這樣判!這樣判,我認為合情合理,十二分的恰當!勸你們互讓,你們不讓;判你們每人半截,你們不滿,非要各得一錠不可;讓你們各得一錠,還說不服!你們問我為啥來了兩錠金子,告訴你們,這個你們別想知道,永遠也別想知道!案子就這樣判,管你這兩個無賴服也不服!」 「你無賴!你無賴!你姓李的才是無賴!」 「你無賴!你姓李的罵誰無賴?你姓李的比無賴還無賴!我們不服!就是不服!你不無賴,為啥不能叫我們心服?!」 「丘盆!丘罐!你們兩個典型的無賴!」面對大非大賴,老聃先生氣憤難忍,終於怒不可遏,他大義凜然,厲聲說道,「你們大非大賴,不以為非,不以為賴,反說你們是大好大是!你們大出難題,拼命刁難,趕善者下臺,為惡者張目,欲以惡天下之目的來粉碎苦縣在短暫時期出現的善天下,罪惡用心已經表露無遺!你們不許善者掌權,借機大猖大獗,甚而妄圖使善權全部變成惡權,要善天下徹底變成惡天下,要百姓受盡你們猖獗之苦,要苦縣不得安寧,顛倒是非,逆德而行,傷天害理,天子王法不容!你們欺善者心慈,以為善權對於你們無能為力,殊不知除惡即善,善權對於惡者仍然可以進行嚴懲!打著除惡即善的幌子殺人如麻,反說是善,終將還是惡者;以真正善心為基點,對不可救治的大惡大賴嚴厲懲治,大合天理人情!周公平夷,石碏誅殺石厚,不為人們非議,就是證明!我李老聃俸慈守善,從不贊成打殺,然而,你們兩個無賴,代表邪惡,大出難題,大肆刁難,大鬧公堂,大欺良善,大傷天理,大蠻大橫,大謬不改,我代理斷案,若不對你們嚴懲,就是在苦縣善良百姓面前犯了大罪,就是我傷天害理!我不能傷天害理,要平生第一次破例,讓天理王法變成大棍在你們身上切實的落下!一直到你們服輸認罪,讓黃金怪案勝利結束,讓苦縣縣境安泰和平!若要不然,只說天理懲罰,只說自作自受,人人都靠別人懲惡,懲從何來!張班頭!」 「有!」 「你快快派人將兩個無賴拉下去,切切實實的給以應得懲罰!」 「是!」張瑀紅起眼睛,臉上現出嚇人的兇狠,一腔憤怒如同潮水出閘,他大聲喝道:「弟兄們!先生已經吩咐下來,你們要堅決的執行!現在我指令你們,快把兩個流氓無賴按在地上,給我狠狠地打!狠狠地打!絕然不能留情!」說著,親領六個彪形衙役,一下子圍上去,擰胳膊的擰胳膊,拽腿的拽腿,分別死死地把他們按倒在地,狠狠地舉起水火大棍,拼命地向他們打去!沒想到剛剛打了不到十棍,兩個無賴就已開始殺豬一般地叫喚起來,「別打了!我們認服!別打了!我們認服!」 老聃先生沒想到把他們打得那樣兇狠,急忙上前制止,不讓再打。他滿面悲慈,含著眼淚說:「罪過,罪過!快莫再打,你們快莫再打!……罪過!我平生第一次這樣令人打了人,以後永遠不能再有!」 丘盆丘罐一齊說:「我們服了,心悅誠服。」 這場官司問到這裡,丘家弟兄口服心服,事情算是圓滿了尾,案件算是完全結束。 沒想到丘盆丘罐出爾反爾,就在事情了尾之時,丘盆的笑臉忽又大變,他惡著臉,凶著眼,看著老聃先生說:「李老聃,你這樣對待我們,我代表我們兄弟二人送你一句話:騎驢看竹簡——咱們走著瞧!」 吉凶難測上洛陽 代審黃金案件的事,已經過去兩天了。 清晨。放牛場東。一片盛夏的濃綠,別具一格地在田野上展開。綠,此時此地之綠,不管是就其深度來講,也不管是就其廣度而說,都可叫做非同尋常。它綠得深,綠得透,綠得遍,綠得夠。它帶著滋潤,帶著清涼,帶著古幽,帶著芬芳,帶著安寧靜美以及仿佛探險家發現新大陸時所感到的新奇而又有點驚怕的意味,使藍天顯得更藍,白雲顯得更白。人說春秋時期,民多苦艱,這話不假,但是,它也有其長處:地多,人口少,以及和戰亂相對存在的生態環境的優雅,是這一時期千惡萬醜中的一大特殊的美好。 在這廣大的綠色古野之上,不規則的分佈著一塊塊的私田。私田上的穀苗,黍苗,桑苗,麻苗,青青嫩嫩,茁壯茂密,和這蓬勃興起的私田一般,正在不可遏止地向上發展。私田對於井田,無疑是一進步。原先,這裡分佈著的地塊,形狀象「井」字一樣,除了「井」字正中的王田之外,其餘不是王田的部分,其歸屬也在王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李耳祖父那個時候,人們已開始衝破井田,在荒野上開墾私田。這個時候,李耳五十多歲的這個時候,鐵器遍用,牛耕發展,井田幾乎全被衝破,這片古野之上的地塊,幾乎全都成了私田。 此時,老聃先生的家境,是破敗中的不敗:要說不敗,早已敗落;要說敗落,日子過得滿好——他們賴以維持生活的唯一支柱就是祖上埋下的底財。上文已提,人們將先生的父親散去的私田歸還先生,先生堅辭不收。他以農桑耕作事務為樂,為滿足自己對田間勞作的喜愛,沒有田地,他就和家人韓六、書童燕娃一起,在這裡開了兩小塊私田,種了穀物和桑苗。 綠綠的私田之上,青青的桑苗之間,老聃先生正與燕娃一起,手握鋤把,愉快地除草鬆土。他一面和燕娃散話農事,一面憧憬著桑苗長成大樹,翠葉被采,撒上蠶簿,蠶兒長大上簇,結下白亮的和彩色的繭兒,一嘟嚕,一嘟嚕,像是鵲蛋,宛若串鈴。 鋤了一陣,老聃先生停下活計,抬起眼,心情寬舒地望著遠方。那裡,農人們正在懷著安閒的心情進行勞作。他們古衣古帽,一一兩兩,點綴在古野陌頭,猶似一幅格調別致的圖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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