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李清照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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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金及其傀儡政權偽齊出兵向淮上蠢動,十月四日犯滁州,高宗被迫赴平江親征。清照又開始了逃難行程。高宗離杭州後,她也隨著逃難人群來到了金華。 十月二十四日,剛剛安頓下來的清照為自己編著的《打馬圖經》寫了序言。打馬,是古代的一種棋藝遊戲,因棋子稱作馬而得名。李清照在古之打馬之一種「依經馬」的基礎上,「取其賞罰互度,每事作數語,隨事附見」,首編「命辭打馬」,並編寫了《打馬圖經》詳加說明。書前的這篇序言,在評介各種博戲之後,著重介紹了自創「命辭打馬」的經過和緣由。即使在這種旨在說明遊藝方法的文章裡,作者也沒有忘記反映當時的社會現實。序中有言曰:「今年十月朔,聞淮上警報,江浙之人,自東走西,自南走北。居山林者,謀入城市;居城市者,謀入山林。旁午絡繹,莫知所之。余自臨江溯流,涉嚴灘之險,抵金華,卜居陳氏第。乍釋舟楫,而見窗軒,意頗適然。更長燭明,奈此良夜何。於是博弈之事講矣。」「博弈之事」實乃離亂無奈中擺脫孤寂煩惱的權宜之計。而通過作者生動的描繪,南宋亂世中百姓惶亂狀況亦如在眼前。 十二月,金人開始撤退,敵勢稍緩。紹興五年(1135年)暮春三月,孤寂淒涼的清照寫下了那首著名的《武陵春·風住塵香花已盡》: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詞情極其悲苦。人亡物在,景同人非,睹物思人,焉得不悲!重重往事,多少磨難,不堪回首。再也不是新婚小別的輕愁,也不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閒愁。 此時的「愁」,已有了太多的滄桑、太多的哀苦。明誠逝世後,對著淒涼、蕭颯的秋日黃昏,「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那時的「愁」,可謂悲痛欲絕。 而今,對著暮春的不堪之景,清照心中的「愁」,可謂五味俱全,無限蒼涼與悲苦已不是平常語能形容得出。一句「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讓多少人淚流心頭。難能可貴的是,心藏無限悲苦的清照,還能把個人悲愁融於國家民族之愁中,昇華為強烈的憂國之情。在金華期間,清照去過金華名勝八詠樓,登高遠眺,思緒難平,於是,寫下了《題八詠樓》: 千古風流八詠樓,江山留與後人愁。 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江城十四州。 詩人的「愁」,是對山河破碎、徒成半壁、美麗山河被敵寇的鐵蹄蹂躪的憂慮,是對最高統治者懦弱膽怯、不圖恢復、逃之唯恐不及的義憤,是眷戀故鄉、思念家園的憂戚。 大概在本年五月,清照又返回了杭州(二月,高宗已返杭州),返杭路途中,又經過漢代隱士嚴子陵的釣台。嚴光(字子陵)早年與劉秀為好友,劉秀稱帝后,嚴光本可以飛黃騰達的,然而他卻躲到富春江邊隱居起來了。劉秀幾次請他做官,他都拒而不出,終日垂釣為樂。疲於奔命的清照,此時尤其羡慕隱士的安閒,更何況,她確實有過「屏居鄉里十年」的美好時光。前人的詩句浮上了清照心頭:「君為利名隱,我為利名來,羞見先生面,黃昏過釣台。」此詩正道出了清照心事,於是也作一首《釣台》詩: 巨艦隻緣因利往,扁舟亦是為名來。 往來有愧先生德,特地通宵過釣台。 詩中流露出詩人厭倦動盪生活、不願為聲名所累卻又不得不疲於奔命的無可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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