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李鴻章傳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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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是在曾國藩訓導、提攜下發跡的,但曾國藩對李鴻章能否勝任援滬重托仍然心存疑慮,既擔心李鴻章因缺乏閱歷而擺不正「練兵學戰」與「吏治洋務」的位置,又害怕李鴻章因思想個性而莽撞胡為。因此,在李鴻章離開安慶之前,曾國藩「臨別贈言,諄諄以練兵學戰為性命根本,吏治洋務皆置後圖。」他知道在封建的中國「有軍則有權」的道理,告誡李鴻章要把軍事放在首位,在他看來,只有練就精兵,學會作戰,才能站穩腳跟,飛黃騰達,否則將一事無成,甚至有喪失生命的危險。他還看出李鴻章心高氣盛,急躁,傲慢,任性,這些致命弱點如不改正,後患無窮。 因而曾國藩「以深沉二字」相勸,其他好友也紛紛提出忠告。李續宜「以從容二字」規之,沈葆楨、李桓「又以勿急相戒」。李鴻章深受教益,在給李桓的覆信中表示:「手諭誨愛諄切,感佩無量。鴻章素性激直,從事師友賢豪間,皆深知其戇而曲諒之。自茲以往,不欲蹈習官樣,又未便率性而行。」對於師友們的勸誡,「當奉為枕中秘」。 §就任蘇撫 李鴻章抵戶17天,即4月25日就奉命署理江蘇巡撫,僅僅過了7個月,又由署理而實授江蘇巡撫。「從此隆隆直上」,幾與恩師曾國藩「雙峰對峙」。李鴻章所以能夠從一個遺缺道而驟膺封疆重寄,主要是由於他手握重兵和曾國藩舉薦的緣故。清廷既欲借重李鴻章的淮軍絞殺蘇南太平軍,又要依靠曾國藩集團保全東南大局。早在1861年12月26日曾國藩就在《查複江浙撫臣及金安清參款折》中,指責江蘇巡撫薛煥「偷安一隅,物論滋繁」,「不能勝此童任」,並附片奏保李鴻章「勁氣內斂,才大心細,若蒙聖恩將該員擢署江蘇巡撫,臣再撥給陸軍,便可馳赴下游,保衛一方。」清廷自然懂得曾氏用意,而李鴻章也十分清楚個中奧秘,於是致書曾國藩說: 十月二十五日(1862年12月16日)………戌刻接奉廷寄,十二日(12月3日)奉旨補授蘇撫,恩綸獎勵,非分寵榮。自顧何人,愧悚無地。此皆由我中堂夫子積年訓植,隨事裁成,俾治軍臨政,修己治人,得以稍有塗轍,不速顛覆,……實不知所以為報,伏乞遠賜箴砭,免叢愆咎。當時清廷任命薛煥為通商大臣,專辦交涉事宜。但只過兩月,清廷就調薛煥赴京簡候,而令李鴻章署理通商大臣。這樣,李鴻章就成為手握重兵、身兼巡撫和通商大臣要職的江蘇實權人物。 當時年僅40、肩負重任的李鴻章,面臨著嚴峻局勢,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島人疑謗,屬吏蒙混,逆眾撲竄,內優外侮,相逼而來」。他深知殲滅太平軍、保住上海進而奪取蘇常,是轉危為安的關鍵所在,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妥善解決「察吏、整軍、籌餉、輯夷各事」。他標榜以「不要錢,不伯死」六字「刻刻自訟」,臥薪嚐膽,不敢苟慕榮利,少聆逸樂,決心衝破「險阻艱危」,闖出一個新局面,以「仰酬君國,遠對友朋」。因此,他「日處營中,自朝至夜,手不停披,口不息辦,心不輟息。」幾乎無暇與四方友朋交遊和書信來往,只同曾國藩保持通訊聯繫。他使出渾身解數,力圖儘快扼殺農民起義。 同全國一樣,江蘇「吏治浮偽,民生凋瘵,劫運甚重」,李鴻章「夙夜兢兢,惟懼顛覆。」他認為曾任江蘇按察使、布政使而後升任巡撫的王有齡(字雪軒)是造成江蘇吏治敗壞的禍首。他說: 吳中官場素習浮靡,自王雪軒當事,專用便捷、圓滑、貪利、無恥一流,禍延兩省,靦然不知綱常廉節為何物,其宗派至今不絕。 當時吳煦身為蘇松太道管理海關,並署理江蘇布政使。他出務「錢谷猾幕」,而其「用人則是王雪軒宗派,滬吏十有七八系浙人勾結把持,直是無從下手。」楊坊「以通事奸商起家」,時任蘇松糧儲道,綜理「夷務」。吳、楊沆瀣一氣,「挾夷自重」,控制上海的人事、財政和外交大權。他們手下有一幫搜括能手,金鴻保、俞斌、閡釗就是三個典型人物。1861年秋在上海道署門前有人畫一大龜,以俞斌為首,金鴻保為背,閡釗為心腹。1862年李鴻章也指出:「滬中十年來發公家財,惟吳、楊、俞三人,遠近皆知。」他雖然有意「澄清」「吏治」,但又深感力不從心,無法「另起爐灶」,只得採取所謂「節取而懲勸之」法。他上奏說,「蘇省吏治凋敝,監司大員必須有文武幹濟之才、廉正敦慤之品為之表率,庶可漸挽頹風。」他的真實意圖是想把那些盤踞要津、控制實權的「貪詐朋比」之輩撤下去,換上所謂「親近仁賢,匡所不逮」,以便把人事、財政和外交大權抓到自己的手中。因此,吳煦、楊坊之流就成了李鴻章打擊的首要目標。 早在李鴻章離皖赴滬之時,曾國藩就曾叮囑說:「不去煦,政權不一,滬事未可理也。」李鴻章抵滬後,便向吳煦及其同黨開刀。他首先「疏劾道府數人,去煦羽翼」;接著採取關厘分途、以厘濟餉的政策,與吳煦「明定章程」,海關仍由吳氏經理,另派薛書常管理厘捐總局。1862年11月又免去吳的蘇松太道(即關道)一職,委派黃芳接替。黃芳(號鶴汀)是長沙人,當過上海縣令,「熟諳夷情,才能肆應,善於籌餉」。李鴻章在奏准黃芳署理關道的同時,薦舉劉郇膏兼理布政使。劉郇膏(字松)是河南太康人,道光進士。以知縣分發江蘇,初到任時,即對神發誓不苟取一文,紳民呼為「劉青天」。李鴻章抵滬後,鑒於郇膏「誠慤廉正」,並為丁未同年,便從知府相繼薦舉為署理按察使、布政使。李鴻章對曾園藩說:「劉、黃才雖較短而無絲毫欺蒙,滬中吏治漸有返樸還醇之象。」 李鴻章對楊坊也深惡痛絕,必欲罷之而後快。楊坊效法吳煦玩弄以退為進的伎倆,於1862年5月「稟請開蘇糧道」,李鴻章將計就計,「照例出奏」,並附片密薦郭嵩傑,讚揚他「學識閡通,志行堅卓」,建議擢授江蘇司道實缺。他致函曾國藩說:「鴻章亟需幫手,冒昧將筠仙附薦,臬司糧道兩缺或得其一。敬懇我師切致筠公速來」。李鴻章所以特別推崇郭嵩燾,除了他倆是丁未科同年、政治見解相似外,還由於郭嵩燾能夠起到密切曾、李關係的作用。曾國藩與郭嵩燾既是親密朋友,又是兒女姻親,曾國藩四女紀純許配給郭的長子剛基。郭嵩秦起初不願屈就丁未同年的司道屬員,後經李鴻章的懇切請求、曾國藩兄弟的再三勸駕,才赴滬接任蘇松糧道。按清制,郭嵩燾不能在兒女姻親曾國藩兩江總瞥轄區任職,例應回避。 1862年11月李鴻章以江蘇軍務正殷、需才孔亟為由,奏准郭嵩燾勿庸回避,即以蘇松糧道襄辦軍務。隨後又函告曾國藩:「筠仙到滬後,眾望交孚,其才識遠過凡庸,運、藩二篆均可見委,惟至親避嫌,鴻章以襄辦營務入告,似尚大方。擬仍令兼管捐厘總局,以資歷練。」不到半年,李鴻章就函請曾國藩奏保郭嵩燾為兩淮鹽運使,還擬薦舉他兼任江蘇按察使。這樣,李鴻章就逐漸以郭嵩燾、劉郇膏和黃芳取代了吳煦、楊坊,並於1863年1月以常勝軍統領白齊文劫餉毆官而吳、楊辦理不善的罪名,奏準將吳、楊暫行革職,趕下政治舞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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