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李鴻章傳 | 上頁 下頁


  鶴章排行第三,本名章談,號季荃,1825年(道光五年)生。凜貢生出身。據說他「生而英毅,自幼讀書,穎邁不群」,博通經史,有意在科舉仕途上與兩位兄長一比高低。然而,他志大才疏,屢應鄉試不第。在嚴酷的現實面前,他抱著懷才不遇的悲憤心情,放棄舉業,專心「研摩經世致用之學,銳意奮於功名。」他通過舉辦團練鎮壓農民起義的途徑,終於擠進了清朝統治階級行列。

  蘊章排行第四,本名章鈞,號和荃,1829年(道光九年)生。「年十二病目已而盲」,被迫放棄通過科舉門徑登上仕途的打算,據說,他「性孝友」,能夠「先意承志」,深得雙親的歡心。他「以殘廢之身」留在家中,照料一切,免除了作官在外的兄弟們的內顧之憂。當然,他因「好談經世務善理財」,也曾外出作過瀚章、鴻章的幫手。

  鳳章排行第五,本名章銓,號稚荃,資質中人,個性倔強,落筆潦草,曾隨其父入京讀書,弱冠南旋應試不果。他「究心于經世有用之書」,幫助其父辦過團練,總理過霆軍營務,還在江南製造總局作過事。他後來「乞假引退,僑居蕪湖」,專心經營土地、商業和高利貸事業,成為鴻章兄弟中的首富。

  昭慶排行第六,本名章釗,號幼荃,1835年(道光十五年)生。監生出身。據說,他「少通經史,博學能文,持躬端正,文字得雄直氣」,但在科舉仕途上卻不甚得意,只好花錢買了個員外郎頭銜,以求進身。他後因投靠曾國藩,講求兵法,馳逐軍旅,才在政治上嶄露頭角。

  長女生於1828年(道光八年),是一位典型的大家閨秀,「生平靜穆專一,居恒默默,不苟皆笑」,能承歡父母,調和兄弟,「患難提攜」。鴻章讚揚她「靜正有鬚眉丈夫風」。她嫁給同縣張紹棠,張家較富裕,經常在經濟上接濟鴻章兄弟。後來,鴻章滿懷感激之情地回憶道:「吾兄弟宦學,家屢空,奔走稱貸。妹之舅以妹賢,又偉視吾兄弟,不待求請,輒資給之。吾兄弟婚宦之需,張氏之佽居多。」

  次女玉娥,嫁給同邑費日啟。她喜讀《綱鑒》,通群書,善吟詠,著有《養性齋全集》。

  出生在這樣家庭的李鴻章,在生活道路的選擇上不能不深深打上家庭的烙印。首先,這個家庭屬￿官僚地主階級,但經濟狀況桔據,政治權勢不大,具有較為強烈地提高家庭政治、經濟地位的願望。其次,這個家庭推崇懦家倫理道德和「學而優則仕」的思想,希望子孫「策遠志」,「出風塵」,成為清朝統治階級的忠誠衛士。

  §「少年科第」

  鴻章在文安諸子中,排行第二,本名章銅,字漸甫,號少荃,晚年自號儀叟。他踏上人生旅途之日,正是中國封建社會進入末世、清王朝面臨深刻的政治經濟危機、西方殖民主義者把侵略觸角伸進神州大地之時,社會環境的薰陶,家庭出身的影響,封建傳統思想的束縛,使少年時期的鴻章把自己的前途寄託於科舉功名,期望有朝一日通過科舉的門徑登上仕途,擠進統治階級的行列。他的啟蒙教育,是由嚴父兼良師李文安進行的。1828年6歲偽鴻章開始在父親開設的家館中學習。書房叫棣華書屋,又叫棣書屋,是一所方塘花樹環繞的水閣:「門臨方塘,水光照屋。菊花三徑,楊柳數株。」

  過去他的父輩們曾在「水閣談經,柳堂論藝」,而今,這個水閣柳堂又成了他們小字輩切磋學問的場所。1834年當父親到費氏墨莊就館時,12歲的鴻章也陪同前往攻讀。1835、1836、1838年其父連續三年赴京會試,無暇授徒,鴻章便拜堂伯父仿仙為師。此外,鴻章還曾「從徐明經遊」。那時的鴻章,由於將主要精力集中在應付科舉考試上,所以目光只局限于應制時文和試帖詩等,還談不上什麼學術性研究。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沒有受到當時社會上流行的學術思想的影響。鴉片戰爭前後,作為封建政治、經濟反映的文化,主要是漢學、宋學、桐城派古文和與之相對立的今文經學。鴻章的三位導師,無不崇尚宋學,有的還兼治桐城派古文,喜愛詩賦。其父致函仿仙說:

  第近來學者之弊,捨本逐末,有才無行,舉動盡皆浮妄,文章不求根柢,縱能文獲微名,終非令器所成,亦幾何矣,足下少有至性,早濡節母之教,沈深經術,發為文章有序有物,礪節砥行,不苟取與,不與外事,早為鄉里推重,經師人師,津梁後學,表正裡閭,使同裡諸子知所宗仰,不至流為外間壞習,幸甚,幸甚。

  這封信中所說的,既是其父的學術見解,又是對仿仙學術觀點的首肯。其中有兩點值得注意。

  首先,文安批評的「捨本逐末,有才無行」的學者,不是別人,正是漢學家。「棄本貴末」是宋學家方東樹對漢學家的評語。宋學家認為,讀經應以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而漢學家卻反其道而行之,毛舉細故,埋頭考證,「眾口一舌,不出於訓詁、小學、名物、制度」,「于聖人躬行求仁,修齊治平之教,一切抹煞」。

  其次,文安讚賞仿仙的,並非是什麼別的東西,而恰恰是他崇尚宋學和桐城派古文:「沈深經術,發為文章育序有物」。他認為,要闡發儒家典籍的義理,讀書就「先須沈潛體玩,熟讀熟思,以求實得要,洞悉古人立心制行,與人經世實在處,斷不可誦言忘味,至賞奇析疑時,斯收麗澤之益。」而仿仙正是這樣做的,所以才得到「沈深經術」的定評。他說仿仙「發為文章有序有物」,無非是肯定仿仙為文遵循了桐城派的義法說。義法說,是桐城派文論的重心。「義」指「言有物」,「法」指「言有序」。

  宋學家認為「經濟之學即在義理之中」。「經濟之學」,又稱經世致用之學。研尋義理、經濟之學,必須著意經史。李文安也正是這樣訓勉鴻章等人的。他致函玉坪說:

  我輩經濟學問,仍鬚根柢經史。……讀書果能貫通,自能致用,真實見地還須在經史中求之。余閱銳、銅等文賦,氣焰尚好,功夫亦熟,只見地未盡高超,未盡踏實。故前書示以用功之法,須著意經史,驚弟早見之矣!

  鴻章的另一位老師徐明經,雖然生平事蹟不詳,但崇尚宋學卻無疑義。鴻章致函鶴章說:

  兄少時從徐明經游,常告讀經之法。窮經必專一經,不可泛騖。讀經以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讀經有一耐字訣,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讀,今年不精,明年再讀,此所謂耐也。弟亦不妨照此行之,經學之道,不患不精焉。

  「讀經以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這是宋學家的主張,鴻章得之于徐明經,又傳之于李鶴章,這表明他對此說深信不疑,並且是身體力行的。

  鴻章天資聰穎,加上良師督導,在義理、經濟之學和制藝技巧方面進步較快。1840年考中秀才,歲試時曾被滋園學使拔取第一。1842年年屆20的鴻章,長得身軀頎長,精悍之色,露於眉宇。他回首往事,展望未來,百感交集,詩興泉湧,於是有《二十自述》七言律詩之作。

  蹉跎往事付東流,彈指光陰二十秋。
  青眼時邀名士賞,赤心聊為救人酬。
  胸中自命真千古,世外浮沉只一漚。
  久愧蓬萊仙島客,簪花多在少年頭。
  丈夫事業正當時,一誤流光悔後遲。
  壯志不消三尺劍,奇才欲試萬言詩。
  聞雞不覺身先舞,對鏡方知頰有髭。
  昔日兒童今弱冠,浮生碌碌競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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