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孔子傳 | 上頁 下頁 |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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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哀公十四年: 齊陳恒弑其君壬于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衣伐齊三。 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眾,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 是年,孔子已年七十一。此為孔已晚年在魯最後發表之大政見。魯弱齊強,孔子非不知。然若必待絕對可為之事而後為,則事之可為者稀矣。然亦非孔子絕不計事之可為與否,而僅主理言。要之陳恒必當伐,以魯伐齊,亦非絕無可勝之理。孔子所計圖者如此而止。而魯君則必不能不先問之三家,三家各為其私,自必不肯聽孔子,此在孔子亦非不知。惟孔子之在魯,亦從大夫之後,則何可不進讜言於其君與相,而必默爾而息乎。左傳載魯為齊弱一段,論語無之,因論語只標舉大義,細節諮商在所略。論語之三子告一段,則左傳無之,因事既不成,史籍可略。然三家擅魯,乃魯政積弱關鍵所在。孔子苟獲用於魯,其主要施為即當由此下手,故論語於此一節必詳記之也。 二、有關繼續從事教育部分 孔子晚年反魯,政治方面已非其主要意義所在,其最所屬意者應為其繼續對於教育事業之進行。 子曰:「先進于禮樂,野人也。後進于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十一) 先進後進,乃指孔門弟子之前輩後輩言。孔子周遊在外十四年。其出遊前諸弟子為先進,如顏閔、仲弓、子路等。其于禮樂,務其大禮,猶存淳素之風。 較之後輩轉似朴野。其出遊歸來後諸弟子,如子游、子夏等為後進。于禮樂講求愈細密,然有趨於文勝之概。孔子意,當代若複用禮樂,吾當從先進諸弟子。 蓋孔子早年講學,其意偏重用世。晚年講學,其意更偏於明道。來學者受其薰染,故先進弟子更富用世精神,後進弟子更富傳道精神。孔門諸弟子先後輩風氣由此有異。 子曰:「從我于陳蔡者,皆不及門也。」德行: 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促弓。言語:宰我、子貢。 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十一) 孔子在陳,思念在魯之弟子。及其反魯,又思及往年相從出遊諸弟子。或已死,或離在遠,皆不及門,謂不及在門牆之內,同其講論之樂也。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十哲,乃編撰論語者因前兩章孔子所言而附記及之,以見孔門學風之廣大。言語指使命應對,外交辭令。其時列國交往頻繁,政出大夫,外交一項更屬重要,故言語乃列政事前。文學一科,子游、子夏乃後輩弟子,其成就矯然,蓋有非先輩弟子所能及者。至於德行一科,非指其外於言語、政事、文學而特有此一科,乃是兼於言語、政事、文學而始有此一科。 孟子公孫醜曰: 昔者竊聞之,子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 冉牛、閔子、顏淵則具體而微。 冉、閔、顏三人皆列德行,正謂其為學之規劃格局在大體上近似於孔子,只氣魄力量有不及。若偏於用世,則為言語、政事。偏于傳述,則為文學。蓋孔子學以一極單純之中心為出發點,而擴展至於無限之周延。其門弟子各就才性所近,各視其智力之等第,淺深高下,偏全大小,各有所成,亦各有所用。論語記者雖分之為四科,然不列德行之科者,亦未嘗有背于德行。其不預四科之列者,亦未嘗不於四科中各有其地位。此特指其較為傑出者言耳。 疑辨二十一 宰我、子貢同列言語之科。孟子曰:「宰我、子貢善為說辭。」又曰:「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聖人。」宰我曰:「以予觀于夫子,賢于堯舜遠矣。」在孔子前輩弟子中,宰我實亦矯然特出,決非一弱者。惟論語載宰我多不美之辭,史記仲尼弟子列傳有雲:「學者多稱七十子之徒,譽者或過其實,毀者或損其真,」竊疑於宰我為特甚。語詳拙著先秦諸子系年宰我死齊考。 孔子于諸弟子中特賞顏淵。嘗親謂之曰: 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七) 論語記德行一科,有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而顏淵褒然為之首。此四人皆應能舍之則藏,不汲汲於進取。孔子所以更獨喜顏淵,必因顏淵在用之則行一面有更高出於三人之上者。故孔子獨以惟我與爾有是稱之。 顏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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