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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傳說,很早以前在望兒山下這個地方,住著母子二人,相依為命,過著清苦貧寒的生活。老母日耕夜織,省吃儉用,供兒讀書;兒子刻苦攻讀,又很孝順,只盼望能夠科場取中。後來,逢科考之年,兒子乘船跨海進京赴試。不幸途中遇險,船沉人亡。在家中的老母並不知道此事,只是日復一日、月複一月、年復一年地登山眺望。

  也許是由於望久了吧。在眺望時,竟幻化出一些圖景來。

  一次,她竟然地望到她的兒子歸來了。那是在茫茫的大海中,揚起了一片白帆。風浪中,她的兒子向她奔來了。

  她驚喜地向兒子問道:「兒啊,咋回來了?」

  兒子答道:「遇到了風險,不能前行了。」

  她又問道:「那麼,功名呢?」

  兒子答道:「暫時不取了,先在家陪伴老母。」

  她不滿意了,說道:「進取向上,豈能半途而廢!」

  兒子見母親不悅,便退去了,旋即不見。

  又一次,她竟然地又望到她的兒子歸來了。還是在那茫茫的大海中,又是揚起了一片白帆。風浪中,她的兒子向她奔來了。

  她再次驚喜地問道:「兒啊,這回可是真地回來了?」

  兒子答道:「不,你的真兒子並未有回來。」

  她聽了,問道:「那麼,你是誰?」

  兒子答道:「我是你兒子的魂靈啊。」

  她大驚,問道:「那麼,我真正的兒子呢?」

  兒子答道:「他已經落海淹死,永遠也回不來了。」

  母親有些淒然,蒼茫中,兒子又不見了。

  第三次相見,那是在一個日出的早晨。還是在那茫茫的大海中,又是一片白帆揚起。風浪中,她見到她的兒子了。

  此時,她的兒子身著錦袍,腰紮玉帶,頭戴紗帽,滿面春風地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又是欣喜地問道:「兒啊,你咋才回來呢?」

  兒子答道:「我已經考中,獨佔鰲頭,奪得狀元,並且在外面作官了。」

  她聽了,說道:「這麼說,是你沒時間回來看媽了。」兒子答道:「是的。我這回是來接你的,咱好永遠在一起,以享天倫之東。」

  母親聽了,滿心歡喜,不由得呵呵大笑起來。

  哪想,她的這一聲大笑,竟然將她驚醒了。這時她才發現,此乃是個南柯一夢。待她睜眼再去望時,眼前又什麼也都沒有了。只是有著那迢迢的大地,茫茫的海洋。

  此後,老母親照樣地登山望著,一次又一次,只將荒坡都踩成了道。

  隨著她一次次地登山眺望,她也一天天地變得年邁了。

  一日,她又艱難地登上了山頂。

  這是她最後一次登上山頂了。待她爬上山頂時,竟閉上了雙眼。說來也奇,老人死後,身子並未有倒下,而是直直地站立著。日久,便化作了這山。

  從此,這山便被喚作望兒山。

  世上的事情無獨有偶。在此山南還有一山名叫「饅首山」。因為它長得像一個圓圓的饅首而得名。人們都說,那是給這位老母敬獻的供品,以體量她做母親思兒的一片心。當地還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是用來說明此種情況的。民謠雲:

  天為蒸籠地為鍋,柴在深山水在河。
  萬里雲霄皆為氣,敬母獻此大餑餑。

  可憐天下父母心喲,這裡面充滿著無盡的淒惋和悲涼。

  王爾烈聽到這個故事後,撲通給老方丈元空跪下了,說道:「師父,你不要說了,我全明白了,這是在說我。我今後,一定把心收回來。用在學業上,不辜負你的一片期望就是了。

  我知道,這也是父母的一片期望呵。」

  元空法師聽了,彎腰將王爾烈扶起,說道:「知道就好。

  有些事情,待我以後慢慢地對你講。」

  與此同時,木魚庵禪師釋玄子也將紅了找來。她也沒有發火,而是向紅了講述起一個撩撥心機的故事。

  她講的是《西廂記》書外的趣談。

  她說,《西廂記》成書前,即有唐代元稹的《鶯鶯傳》傳世。《鶯鶯傳》,又名《會真記》,為一傳奇小說。蓋寫白衣書生張生與相府閨秀崔鶯鶯于蒲州普救寺相遇,一見鍾情,月下相期,幽會相宿;然而美緣並未作美,最後以鶯鶯另嫁、張生別娶告終。曾有人,將張生說成是元稹的友人、以《楓橋夜泊》詩揚名於中外、並以「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句唱徹于古今的唐代詩人張繼。其實,這個說法被元稹的自身經歷和思想境況給否掉了。元稹成名後,為尋求靠山,娶了尚書右僕射韋夏卿的小女韋叢為妻。在這之前後,他曾拋棄了一個他曾熱愛過的少女。《鶯鶯傳》,既做了此番描摩,又做了那番掩飾,為自己始亂終棄行徑做巧妙辯解。這點,正是他自暴自遺的反映。這是《西廂記》書成前的書外的一樁趣事。

  《西廂記》書成後,又生出一些軼聞趣事來。《西廂記》十裡長亭送別段中有這樣詩句:「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層林盡梁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傳說王實甫寫到這裡時,構想甚苦,思竭意枯,遂僕地而死。他死後,其作並未完成,從此中斷。其餘下的未成功部分,為關漢卿拾筆續之。其實,此說並非傳說,但亦並非實聞,歷來多有爭論。有說,《西廂記》並非為王實甫作,乃出自關漢卿手。持此說者,以元代學者《中原音韻》一書為依據。該書當談到「樂府之感、之備、之難」時,只提到元代的作家「關、鄭、白、馬」,並沒有提到王實甫。「關」為關漢卿,「鄭」為鄭光祖,「白」為白蘭谷,「馬」為馬致遠,乃元代四大雜劇家。此說本難成立,無需多議。但又有一說突起,那就是《西廂記》作者為關、王二人說。持此說者,還明確指出,「王作關續較為可信」。《西廂記》傳世後,曾驚動了歷代不少文人秀士。明代中期詩人兼畫家唐寅,曾為《西廂記》作《鶯鶯遺照》。明代末年文學批評家金聖歎,曾為《西廂記》作批。徐士成、徐文長、淩蒙初等,曾為《西廂記》刊刻、集注、作評。明末天啟、崇禎年間,閔振聲刊刻《千秋絕豔圖》,卷首即為「宋畫院待詔陳居中摹」《崔娘遺照》,並有也弁題詩,雲:

  翠細雲髻內家妝,嬌怯春風舞袖長。
  為說畫眉人不遠,莫將愁緒對兒郎。

  詩,又雲:

  修娥粉黛暗生香,淚眼盈盈向海棠。
  待到月斜花影散,一番春思斷人腸。

  釋玄子的滔滔不絕的介紹,使紅了震顫了。不瞞釋玄子為大家閨秀,名門才女,所識是多,所知是廣,她心中暗暗佩服。她想,自己雖然也讀了些書籍,但相比之下,所知甚少。

  正待紅了做此番思索時,又聽釋玄子說道:「不過《西廂記》終歸是《西廂記》,書本終歸是書本。到後來,崔鶯鶯與張生還是終成大器的,張生發憤讀書,終於科場獲捷,二人姻緣也走向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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