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秋瑾-競雄女俠傳 | 上頁 下頁


  §臺灣之旅

  秋瑾的兄長譽章在家裡的私塾學習,就是把教師請到家裡來授課的那種形式的私塾。幼小的秋瑾也跟著一塊兒在學。教科書用的是《三字經》、《百家姓》、《神童詩》等當時流行的啟蒙讀物。教授方法開始並不要求學生理解其內容,而是一味地讀和背,把字音字形等強行灌輸進腦子。作為一名詩人,秋瑾的文字根基是從這時開始打下的。秋瑾和哥哥譽章、妹妹閨 珵,還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宗祥等三人一起在學習,但秋瑾和兄長譽章的關係最為親密。特別是自結婚以來,從來就沒中斷過通信聯繫,這種通信聯繫一直持續到了秋瑾臨死前。秋瑾的母親同時作為教師也在家塾裡非常熱心地授課。前文已述,單氏是浙江蕭山一個士大夫家庭的閨秀,一位賢妻良母式的婦女,但在詩文上也有很深的造詣。秋瑾當時並非光是學習讀書寫字,還背誦詞曲詩文集。由於有這樣的學習環境,秋瑾在10歲前後已開始學習做詩了,少女時代的詩作大多是些詠花吟月的內容。秋瑾還從各種書本中大量汲取詩句和典章故事,充分地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喜歡把從未見過、聽說過的事物,融合日常生活中身邊美好的花草蟲鳥、各種情感及自然現象,用誇張的語言進行表達,一度極為熱衷。8歲前後,在纏足的疼痛稍稍減輕一點的時候,還經常走出家門,時而逛逛街,時而跑到祖父的工作場所玩。

  廈門港的碼頭停滿了以英國為首的外國軍艦和商船,表面看來一片繁華的國際貿易通商港口的情狀,但實際上卻是與外國租界沒有區別。

  1885年,清朝政府自1962年以來就一直與法國圍繞著對越南、老撾等地的爭奪而展開的戰爭,清朝政府徹底失敗,6月9日在天津簽訂了屈辱的投降條約。秋瑾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長到了9歲。時常因眼看著外國人的專橫跋扈而受到刺激,經常流下悲憤的眼淚。這年夏天,秋瑾的父親秋壽南成了福建提督的幕僚,被任命為臺灣撫院的文案,單身去臺灣赴任了。

  第二年春天,祖父秋嘉禾被任命為福建南平縣的知縣,剛赴任就遇上大水災。他沉著得當的對應措施向人們展示了一位冷靜幹練的官員的形象。四年前,他廈門知縣在任3年後離任時,當地百姓因其品行端正,為官清廉,所以燃放爆竹夾道歡送,一直把他送到城外渡口,並在五裡亭、溪捕園等三處顯要的地方為他建立了「秋公去思碑」、「功德碑」等。

  知府、知縣等地方官職是被稱作「徒手食三年」的肥缺。秋瑾的祖父秋嘉禾和父親秋壽南都是不貪一分一厘的正派官吏。

  自從嘉禾去任地赴任後,家裡就只剩下妻子單氏和三個孩子,為此父親秋壽南總是很擔心。於是委託親戚何錄安在那年夏天把家族送至臺灣同居。秋瑾隨著母親和兄妹一起經上海出發去臺北。充滿好奇心的秋瑾對這次長途旅行非常的高興,一面滿懷喜悅地幫助母親一起準備行裝,一面連珠炮似地向母親發出了一大串的提問:

  「哎哎,媽媽,去臺灣在路上需要幾天呀?我們要在船上住幾天呀?臺灣有多大呀?臺灣島上的人和廈門人是一樣的嗎?……」

  母親單氏雖然是有教養有知識的人,但卻沒有多少旅行的知識和出門的經驗,對於臺灣的知識那時從書本上也得不到,所以對孩子們的各種各樣的提問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無奈之下,只好把夾在鼓浪嶼和廈門之間的鷺江海峽當作事例,搬出了許多相關的神話傳說,用比喻來回答,總算對付了孩子們的提問。

  「臺灣呢,大約在3萬年前是和大陸連在一起的。鼓浪嶼也是一樣,而臺灣和鼓浪嶼非常相似,所以鷺江海峽應該和臺灣海峽是以同樣的方式形成的。」

  母親巧妙的比喻,把秋瑾和譽章的好奇心轉移到了對地理的關心上。譽章說臺灣有好多好多的高山呢。

  「是啊,臺灣的正中央有叫做玉山和阿里山的很高很高的山,山上的景色非常非常的美。等我們到了臺灣,媽媽一定帶你們去玩。」

  「真的?媽媽!」

  兄妹們高興得眼睛都發光了,暗想這麼高的山,我們能爬上去麼?又是興奮又是不安。

  母親提到的這些山,就是從臺灣的西海岸的嘉義一直線向東延綿而去的阿里山和玉山,就像臺灣島南北屏障似地高高地聳立在臺灣的中部。阿里山海拔2663米,玉山是臺灣的最高峰,高達3996米,比日本的富士山還高230米。

  玉山在日本統治臺灣時期被稱作「新高山」。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日美間的太平洋戰爭的開端,日本偷襲美軍海軍基地珍珠港的計劃,其代號就叫ニイタカヤマノボレ「(niitakayama nobole)(譯者按:「新高山」的日語發音為niitakayama;nobole是登<山>之意。),其來源實際就出自於此。

  有關這些山的話題,引發了秋瑾無數的聯想。聽到阿里山不是一座孤獨的山,而是連綿不斷的群山中突兀而起的一座最高峰等話,秋瑾就開始想像山中有一棵棵參天的千年大樹,枝繁葉茂,山中一面面的千仞絕壁,一條條的清溪泉流,山中的茅屋也時隱時現……

  王維、李白等詩句中的意境不斷地在腦海裡湧現,未來詩人的那種夢幻般的情思不禁油然而生。

  終於到了出發的日子,秋瑾一家從廈門出發往上海去了。壽南當時考慮到第一,海上航行安全,第二,為了讓家族孩子們在航海旅行中得到更大的快樂,所以選擇了讓家族先從陸路自廈門到上海,然後再利用上海與臺北之間的主要航路,乘坐大型安全、設備齊全的客船轉道臺灣的旅程。但是,當何錄安帶著秋瑾一家長途跋涉輾轉顛沛,好不容易到了上海後,去臺灣的定期船剛于前一日啟航了。單氏和錄安雙手抱頭,而譽章和秋瑾等孩子們也懊喪萬分。旅途的疲勞再加上必須馬上尋找其他的船隻,又焦急又勞累,單氏終於支撐不住而病倒了。不幸中之大幸,沒過多久秋瑾一家找到了一艘運送糧食去臺灣的船並順利地乘坐上去了。但是在航行中卻仍遭受了千辛萬苦,途中遭遇颱風,差一點翻船淹死,全身都被海水浸濕,暈船又讓大家嘔吐不已,一行人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處於虛脫狀態。唯有10歲的秋瑾是個例外,她居然一點也沒暈船,面對著驚濤駭浪,出神地觀察著這一切。心想,原來「狂風卷巨浪,九死得一生」的詩句是在描寫這樣的場面啊。航行在屬亞熱帶氣候的東印度海上,溽暑難熬的船艙裡一刻也待不住人。颱風過後的海面漸漸地恢復了平靜,秋瑾一直倚著船欄眺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

  幾經磨難好不容易到了臺北。然而單氏怎麼也適應不了臺灣的生活,沉重的壓力使她得了語言障礙症。雖然只是一時的發病,但最終單氏在臺灣只呆了3個月,還是帶了孩子們回到了廈門。臺灣之旅完全不像孩子們所期待的那麼快樂,就這樣草草地結束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