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嘉慶皇帝 | 上頁 下頁


  乾隆對剛入宮的貴人魏氏寵愛非常,不久,魏氏晉封為令嬪。

  人生是一個奇妙的過程,雖說只包括兩個因素——願望和現實。但是,這兩個看起來極簡單的因素,是那樣的難以融合。正是這願望和現實把人生編織得像夢一樣絢麗多姿,又像夢一樣陰森可怖。同時,願望與現實的矛盾又為人創造了「煩惱」這一終生擺脫不掉的情感。上至天子下至庶民,無不滿懷著人生的願望而卻總是生活在無限的煩惱之中。

  圓明園裡的重重殿閣、層層樓臺,都被初升的太陽鍍上了一層桔紅的顏色,這座西山腳下的皇家花園處處沐浴在一片溫馨和喜悅之中。

  這一天,乾隆奉太后遊覽圓明園,並下旨自後妃令嬪以下,凡公主、命婦、格格以及椒房眷屬等,准令入園遊玩。

  魏氏隨著眾妃嬪們簇擁著皇太后和皇后的鑾駕,款款到了園內的長春仙館。魏氏細看皇后,端莊俊秀,舉止大方,全身並沒有佩戴任何珠翠飾物,唯一的修飾,是頭上插著通草編絨花。魏氏心道:「真是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

  長春仙館內,眾人向兩宮磕頭行禮,乾隆帝一瞧,許多是熟悉的面龐,都裝扮的猶如天仙,雖個個美貌,但瞧來看去,興致減了許多。突然間見到一個少婦,頓時長了百般的精神。但見她長得鵝蛋似的臉兒,兩道細細彎彎的眉毛,豐潤的鼻子,特別是粉頰上的兩點酒渦兒,似乎蘊蓄著無限的柔情蜜意。乾隆不由地多看她幾眼,而她似乎是在無意中對乾隆回眸一笑,這一笑,真是燦然若花,嬌嬌滴滴。乾隆見此,不覺魂靈兒飛出腔於,飄飄忽忽地不知道怎樣才好。

  這幾個眼神,被遠處的魏氏雪香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人們所朝思暮想的,往往是自己得不到的,已到手的東西遠遠沒有那沒有得到的東西有魅力。魏氏想:人生的成功在於因勢利導,把壞事變成好事。她深深地懂得,對於乾隆這樣的帝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順從,對女人來說,還要柔情似水。任何爭寵吃醋都將會落得悲劇的結局。魏氏想,至於自己,現在只有順其自然,等待另外的時機了。

  當下,乾隆的眼睛只「長」在那位豐腴豔麗的少婦身上,不一會兒,見皇后起立,與那麗人握手道:「嫂嫂來得好早。」麗人卻嬌滴滴地道:「應該恭候聖駕。」乾隆此時才知道這位麗人原來竟然是皇后的親嫂嫂、內務府大臣傅恒的夫人。

  太后下懿旨道:「今日來此遊覽,大家不必拘禮!」眾人一齊謝恩。太后又諭示道:「遊覽時不如徐步而行,坐了輿,反而沒什麼趣味了。」乾隆帝恰恰是沒有聽見聖母的話,還是皇后答道:「恐勞聖駕。」太后道:「我雖年老,徐步數裡,想也不怎麼吃力。」乾隆帝此時才聽清了母親的話,忙道:「聖母要步行就步行……步行,叫輦駕跟著便是。要徐步便徐步,要乘輿便乘輿。」太后道:「這倒很好。」

  宮監獻茶,太后以下,統已飲畢,於是眾人隨大後皇上及皇后出來遊覽。

  剛出長春仙館走不多遠,迎面走來幾位一品命婦,幾人急向太后皇上行禮,而唯獨漏掉了皇后。當她們轉身要走時,太監喝道:「皇后在此,還不快行禮叩拜!」幾位命婦慌作一團,竟不知哪位是皇后。太監朝著那位衣著樸素的年輕女人喊了一聲:「皇后在此,快快叩拜!」幾人心內大驚:原來她就是皇后。

  這一幕被魏氏看得清清楚楚,皇后仍是一臉的笑意,一臉的安祥。魏氏心道:「這幾個人把皇后當成普通宮女,皇后竟也沒有怪罪。」

  眾人走來轉去,來到丁香堤。丁香堤是個極幽靜的地方,築于碧波粼粼的湖中,像彎彎的小道曲徑通幽。堤上如茵的綠草中雜著各色的花兒:一片嫣紅,一片姹紫,一片鵝黃,一片粉綠;兩邊的湖水如剛擦過的鏡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明亮耀眼,湖面上不時遊過戲嬉的雁兒和鴛鴦,蕩起輪輪的漣漪。

  皇帝皇后緊緊跟著太后,皇后的後面便是傅夫人;皇帝頻頻回首向傅夫人閃著眼光,傅夫人頗有些覺得,也有意無意地瞻仰禦容……

  到一處歇一處,日中,在離宮午膳。直到傍晚,太后方盡興回宮。皇帝皇后一同隨返。

  從此,乾隆時時把傅夫人擱在心裡,眼前不斷閃現出美人兒的那副嬌羞嫵媚的面貌來。終日想著,有時癡癡呆呆,大家也不知道皇上竟是害上了這樣嚴重的相思病。

  也就是從這以後,皇上再也沒有召令嬪魏氏侍寢,而是日日到坤甯宮中與皇后相伴。

  乾隆與皇后的話題到最後總是轉彎抹角地說到傅夫人身上。皇后富察氏心地仁厚,向來和丈夫恩愛無比,怎麼也不會想到乾隆帝還戀著她的親嫂嫂,而且對她嫂嫂竟至魂牽夢縈。

  這一天,正是皇后的千秋節,由太后預頒懿旨,令妃嬪開筵祝壽。乾隆帝興高采烈,忙到慈甯宮謝恩,皇后更不必說。乾隆回到坤甯宮,對皇后說:「明日是你的生日,你何不召你嫂嫂入宮,暢飲一天?」皇后道:「她明日一定會來的,何必去召?」乾隆帝道:「總是去召她穩當。前日去遊圓明園,我見你兩人非常親熱,這次她來宮裡,又是你的生日,你留她盤桓數日,與你解悶。」說罷差宮監前去召傅夫人明日入宮宴賞。

  次日視朝以後,乾隆帝率文武百官至宮門外祝皇后千秋,祝畢,大眾散去。乾隆帝來到坤甯宮,眾妃嬪已齊集宮中,令嬪魏氏雖也在其中,但皇上哪裡還能看到她,那雙眼睛只顧尋找傅夫人,以致眾人向他行禮,他慌于應付道:「一切蠲兔,一切蠲免。」便令大家換了禮服。

  傅夫人換了常服,越加嬌豔。頭上梳就旗式的髻子,光亮可鑒,珠彩橫生;身上穿一件桃紅灑花京緞長襖,襯托出女人優美的線條,也映襯得那杏臉桃腮,嬌滴滴越發紅白;襖下露出藍緞鑲邊的褲子,一雙尖足,穿著滿幫繡花的京式旗鞋。乾隆帝目不轉睛地瞧著她,眼光哪裡還能離開半分。

  魏氏雪香心想:「這天下最靠不住、最短暫的東西,大概就是君王的寵愛了。聽說皇上和皇后自結髮以來一直恩愛,看來,今後二人之間的裂隙會越來越大。」

  傅夫人連飲了幾杯酒,酡顏半暈,星眼溢波,把個皇帝弄得心癢難搔,看那傅夫人一舉一動,飄飄欲仙,越看越愛,恨不得一把拉過來抱在懷裡啃她一口,把她吞下肚去,——可惜,哪裡有下手的機會。

  當日散了酒席,傅夫人謝恩辭去。皇帝從此以後更是常常慫恿著皇后去把嫂嫂接進宮來。從來女人愛和娘家人接近,只是皇后已看出皇上那點心思,有時召博夫人進宮,把她藏在密室裡,兩人談心,並不給皇帝面見。乾隆好久不見傅夫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心癢難熬,寢食不安。看看到了夏天,乾隆再也等待不下去,於是找來福安道:「你去接博夫人,讓她來和皇后飲酒。」

  福安哪能不懂皇上的心思?隨即接來傅夫人,酒撰擺上,福安使出本事,把皇后和傅夫人勸得多飲了數杯,二人大醉。此時皇帝正好從外面進來,當下福安和宮女忙將皇后扶進寢宮。傅夫人醉意中剛一轉身,猛然間見皇上正在眼前瞪著眼睛直直地看自己,一顆心突突地跳著,差點蹦出嗓子眼兒,忙跪倒行禮:「皇……皇上,我……」乾隆不待她說完,忙將她扶起,摸那身上,柔柔軟軟。

  福安早讓宮女們退去,此時只剩下乾隆和傅夫人在此。乾隆見室內已沒有人,一把摸向博夫人那挺挺顫動的胸際,傅夫人垂淚道:「萬歲爺……」三個字一出聲,真是風情萬種,嬌羞中又引人無限憐惜,越發逗人疼愛。乾隆此時哪還能把握自己,卟嗵一聲跪倒於地道:「嫂嫂,我為你形容消瘦,日日夜夜輾轉反側,嫂嫂今日一定要依了我,若是不依,我就碰死在嫂嫂面前。」傅夫人嚇得索索亂抖,皇上緊緊地抓住那一雙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苦苦哀求,傅夫人癱軟下來,乾隆趁勢把她抱進懷裡。傅夫人在乾隆耳邊細細柔柔地道:「皇上真害人呢!」乾隆一挺身把傅夫人抱起,奔到榻邊,熟練地解下傅夫人的衣服,咬著傅夫人的耳朵道:「嫂嫂……」乾隆逞盡他真龍天子的神威,傅夫人雙臂緊緊纏繞著皇上的頸脖,不住地扭擺著腰肢,星眼微閉,香口大張……

  天色已晚,皇后酒醒,問宮女道:「傅夫人呢?」宮女道:「傅夫人在前宮的榻上正睡著呢。」

  「皇上呢?」皇后問道。「皇上……皇上,奴婢實在不知。」宮女結結巴巴地回答。

  皇后也不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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