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大清三傑·曾左彭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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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聽說,笑上一笑道:「我知法術之事,非得童身學習,方有效力,你現在恐怕不能了吧。」 洪宣嬌將臉一紅,正待答話,忽見吳吉士已將她刀劈火焰之事,一五一十的說知天王聽了。天王不待吳吉士說完,一面大喜,一面又稱怪事不已。 桂子秋接口道:「既是蕭王妃要學小女子的法術,小女子很願傳授。」 天王更是歡喜,即任桂子秋為女兵副指揮使,就在宣嬌一起辦事。 桂子秋謝恩之後,即同洪宣嬌兩個,手攜手的來到宣嬌室內,一同坐下。宣嬌百事不提,第一句說話,就問桂子秋道,「我的不懂法術,你該已經知道。今天我的刀劈那個火焰之事,倒底甚麼緣故?」 桂子秋見問,微笑了一笑道:「王妃請把脈息,讓我一按,或有分曉。」 洪宣嬌真個把她的一雙玉腕,放在桌上。桂子秋一按之後,笑著哦了一聲道:「原來王妃今天轉了癸,那個姓李的法術,是被王妃的穢汙所破。」 宣嬌聽畢,立即傳令出去,只要是她手下女兵,以後每逢出戰,必須各人身上,都藏一點穢血,違令者斬。 桂子秋道:「王妃應該也去稟知天王,不論兵將,凡遇妖法,都須帶著穢物,方保無虞。」 洪宣嬌聽了,一面命人稟知天王,一面便請桂子秋馬上傳授她的法術。 桂子秋道:「王妃現在只能學法,不能學術。」 洪宣嬌不解,桂子秋又說道:「學法只要暫忌房事。學術第一要緊先須養氣,一行房事,氣即難合,術無進功,永遠須避房事。所以法是外功,術是內功,不能混合而言。」 宣嬌一聽如此說法,連連說道:「這未請你快快幫我先取姓李的性命要緊;至於學習法術之事,我們往後,慢慢再說便了。」所以後來洪宣嬌,永不再提此事,因為不能避忌房事之故。 現在且將洪秀全這邊的事情,暫時按下,補敘湖南那邊。 且說曾國藩自從委了彭玉麟,充任那個水師指揮官之後,彭玉麟便將他的水軍之學,全行貢獻出來。沒有多天,已把水師一部份,辦得井井有條。再加那位左宗棠,已入張亮基的幕中。張亮基信任有加,一切軍務等事,全交他去辦理。這樣一來,長沙城池,竟同生鐵鑄就一般,無論洪軍如何兇猛,休想動得分毫。洪秀全只好聽了錢江主張,放棄湖南,去攻湖北。照清廷方面說來,湖北雖然失守,湖南倒底保住。 咸豐皇帝聞知其事,即將胡林翼以布政使署理湖北巡撫;又調雲貴總督吳文鎔,實授兩湖總督;又任旗人善琦為欽差大臣,督辦湖北軍務,限期收復城池;又命曾國藩大練水師,以作善琦的聲援。 曾國藩一奉旨意,忙將彭玉麟請至,和他商酌道:「現在湖北業已失守,洪軍之勢愈大。此地雖然添了一個左季高,卻少了一個胡潤芝。朝廷既是責成我練水師,這件事情,只有請你來幫我一個大忙。」 彭玉麟連連客氣道:「只是我們那位楊載福同事,也是一位水師好手。」 曾國藩微搖其頭道:「他是將材,你是帥材。你的責任,自然比他重得多了。」 彭玉麟聽了,方才答道:「既承這般知遇,標下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一切大事,仍求大人主持。」彭玉麟說到此地,忽又站了起來道:「標下讀書不多,閱歷又少,久欽大人的德望,事事可為標下之師。標下要想拜在門下,務求大人答應。」 曾國藩聽說,搖著手的問道:「你是嘉慶那年生的。」 彭玉麟答道:「標下是嘉慶二十年十二月生的。」 曾國藩聽到這句,忽然大笑起來道:「我僅此你大了四五歲,怎麼可以做你老師?」 彭玉麟又接口道:「學問之事,何在年齡。」說著,不待曾國藩答應,早已口稱老師,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彭玉麟拜完,又命人去將曾貞幹請至,見過世叔。曾貞幹略談幾句去後,這天曾國藩便和彭玉麟二人,一壁對酌,一壁問他家事。 彭玉麟一見問到他的家中,忽皺著眉頭的答道:「門生生平,這樁最不解的事情,此刻先求老師解釋門生聽了,方敢述及家事。」 曾國藩忙問:「哪樁事情,還不明白?」 彭玉麟道:「門生為人,素來抱定宗旨,無論何事,不肯欺人,誰知往往弄得不能不去欺人。難道門生前生作了惡事,要想做個好人,都不能夠的麼?」 曾國藩聽說,笑上一笑道:「前生之事,我最不信。這件事情,或是老弟的經歷不夠所致,弄得要好不能,也未可知。老弟且把事實說了出來,讓我解釋你聽。」 彭玉麟聽畢,果真老實對曾國藩說出道:「先慈刻苦成家,始將門生撫養成人。門生所娶鄒氏,人尚賢淑。不知進門之日,怎麼一來,竟會不為先慈所喜。先慈每命門生將她大歸,門生因為憐她罪不至此,只好常向先慈替她求情。 「有一次,先慈又發大怒,門生真的求不下來了。門生只得將她私下寄住家叔家中,竟騙先慈,說是已把鄒氏大歸。此是第一次欺騙先慈。當時先慈只知鄒氏大歸,且對人稱門生尚未娶過。門生對於親友面上,自然跟著先慈所說。此是第二次欺騙親友。後來先慈和亡荊次第逝世。 「門生困于經濟,不能立足,便到本縣的那座石鼓書院,前去混混。又與一個蕭滿其人,竟以假事扶亂欺人。及到此地,忽又無端的,遇見那座謙裕當鋪裡的女主宓夫人,因畫梅花的情感,竟要嫁與門生。門生仍舊不肯違背亡親之意,只好騙她未娶。那時她正有病。她有一天,因見病已危殆,要教門生替她書寫遺囑,說是家產全部歸與門生,等她死後,但要當她元配待遇。門生倘若依她,如何對我亡妻,倘不依她,似乎又作負心之人,所以直到她死,門生尚未允她。話雖如此,她的家當,門生自然不要。她的遺囑,門生又怎麼辦法呢?」 曾國藩一直聽到此地,便去撚著他那新留的一點小須,連聲贊稱道:「老弟存心如此,仰能不愧於天,俯能不作於人,當然可敬。不過你方才所告訴我的,這些沒有法子的欺人之言,似乎要怪老弟沒有經歷。正是: 世事洞明畢學問 人情練達即文章 不知曾國藩還有何話,且閱下文。 第二五回 儒宗談理學實益人心 勇將壯聲威偽裝狗眼 曾國藩本是一位理學儒宗,平時對於一個欺字,早認為是人們的蟊賊、所以他的家書之中,別樣事事謙退,以備再加進益。獨有理學二字,他卻當仁不讓,不肯再去和人客氣。這天聽了他那位新收門人,彭玉麟請教他的說話,可巧對了他老人家的胃口。於是老老實實拿出老師排場,把那彭玉麟的居心無愧之處,先行提出,大大的稱讚幾句。然後再去怪他沒有經歷,這正是教導人的良法。 當時彭玉麟一見他的老師,果不將他當作外人,老實教導,不禁喜形於色的答道:「門生也知經歷不夠,這總是學問不到之故,務求老師開我茅塞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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