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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十三、卓著的成就

  白居易一生在文苑中辛勤耕耘,創作了大量的作品,在詩歌、散文和文學理論領域,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

  白居易自15歲創作《江南送北客因憑寄徐州兄弟書》起,到75歲逝世止,其間69年吟哦不斷,發奮創作到入魔成癖的地步,加上為使自己的作品傳之久遠留名後世而悉心保存,因此,現在流傳下來的《白氏長慶集》71卷中,有大小詩篇近3999首,這使得白居易成為我國文學史上最多產的詩人之一。

  在白居易的近3999首詩中,思想性最強、藝術性最高的首推諷喻詩,它開拓了我國詩歌創作的新境界。就白詩的思想內容而言,有對勞動人民辛苦生活的反映,如:《觀刈麥》、《埰地黃者》、《夏旱》等;

  有對婦女不幸遭遇引發同情的,如:《上陽白髮人》、《陵園妾》、《井底引銀瓶》等;有對統治階級橫徵暴斂、巧取豪奪的揭露的詩,如:《杜陵叟》、《宿紫閣北村》、《重賦》等;有的詩歌是對忠義節烈的褒獎,如:

  《哭孔戡》、《贈樊著作》、《青石》等;有的詩歌是對昏君貪官、豪門貴族的抨擊,如:《雜興》、《黑龍潭》、《城鹽州》等;有的是對奢靡世風的批判,如:《傷宅》、《買花》、《歌舞》等;有的詩是對不義戰爭的譴責,如:《新豐折臂翁》等;還有的詩是對壯麗河山的描繪:描寫九江廬山的勝境,長江三峽的壯觀,杭州錢塘的秀色這些情景、山色,在詩人超逸的情思和精練的筆觸之下,繪成一幅幅優美的畫卷。當然,由於時代和階級的局限,抒發個人情感和談道說禪的閒話篇章,在白居易的詩集中也佔有一定的比例。

  白居易比較擅長寫敘事詩。有不少膾炙人口的名著,如:《賣炭翁》、《長恨歌》、《琵琶行》、《縛戎人》、《新豐折臂翁》等,都可以說是不朽的名著,在這些著作中,作者刻畫了生動逼真的人物形象和娓娓動聽的故事情節,使讀者在讀詩時如身臨其境。這一點可以說得上是大家手筆,因此,白居易的敘事詩有很多篇都有著極高的思想和藝術價值,一點兒不亞于他的前輩大詩人杜甫的「三吏」、「三別」。

  白居易在敘事詩中一般都穿插議論的手法,他的諷喻詩,大多是敘述兼議論的手法,在敘述之中,往往穿插著犀利的諷刺和一針見血的議論。雖然只有寥寥數語,甚至只有一兩句,但這些詩句,警策有力,突出地點明瞭全篇的主旨。如:《杜陵叟》的「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鉤牙鋸齒食人肉」,這是對統治階級橫徵暴斂、巧取豪奪的揭露;《李夫人》中「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官牛》中「但能濟人調陰陽,官牛領穿亦無妨」,反映出詩人對為官不廉的悲憤揭露;《隋堤柳》中的「後王何以鑒前王?請看隋堤亡國樹」,給統治者敲了一次警鐘,是對貪官污吏的卑劣行徑的控訴,《城鹽州》中「相看養寇為身謀,各握強兵固恩澤」,反映了邊關守將不思報國,自私自利;《兩朱閣》中的「青苔明月多閑地,比屋齊民無處居仙去雙雙作梵宮,漸想人間盡為寺」,是對奢靡世風的批判;《八駿圖》的「由來尤物不在大,能宕君心即為害」;《紅線毯》的「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這裡面雖然只有一兩句,但卻是那麼的強勁有力,那樣的犀利無比!

  白居易在詩歌中常常工於刻畫人物肖像和心理矛盾,如:《賣炭翁》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觀刈麥》中的「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疲,但惜夏時長」;《燕詩示劉叟》中比喻慈母之愛的「嘴爪雖欲弊,心力不知疲,須臾十來往,猶恐巢中饑」;

  《新豐折臂翁》中88歲老翁的訴說:「此臂折來六十年,一肢雖廢一身全痛不眠,終不悔,且喜老身今獨在」等。這種矛盾心理的刻畫,和詩人其他詩作中對生活艱苦、遭遇不幸的人內心痛楚的描述、勾勒,都是基於詩人對這些苦難的人們的實際生活有深刻的觀察與瞭解,再出以真切的同情心,才能這樣地說出別人說不出來的話。白居易常常在揭露、批判人物、事物的時候,先盡情地鋪張、描繪,待到淋漓盡致時,在篇末以警語加以對比,戛然而止。著墨不多,卻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如《輕肥》的「是歲江南岸,衢州人食人」;《歌舞》中的「豈知閿鄉獄,中有凍死囚」等。這也就是詩人自己所說的「首句標其目,卒章顯其志」的一種藝術手法。

  白居易還寫了很多寓言體的詠史詩和詠物詩。詠物的有《題海圖屏風》、《秦吉了》、《杏園中棗樹》

  等;詠史的有《雜興》、《讀漢書》、《讀史五首》、《歎魯二首》、《李夫人》等,無論詠史或詠物,詩人或借古諷今,或以物擬人,都寄寓著深刻的諷喻意義,影射當時的現實問題。這種寫法,避免了直接指陳的刺激性,但仍然收到了強烈的諷諫、警戒的效果。

  白居易為了使廣大的讀者對他的詩歌容易看懂、聽懂,容易記誦,擴大詩歌的政治影響,便努力使自己的詩歌語言口語化。在遣詞造句,或者加工修改時,力求淺切平易。由於有這樣的目的要求,白居易在行文語詞的通俗化之外,還運用上相當多的流行的口語、方言。所以當時有「老嫗能解」的傳說。客觀地說,他的一部分詩作,確有這樣客觀上的效果。但由於在一些七言歌行的創作上,講求韻調鏗鏘、和諧,富於音樂美,使詩歌包蘊著充沛的感情,生活氣息烘托、渲染得更強烈,說起來悅耳動聽。所以廣大群眾在各種場所,廣泛地傳誦他的詩歌,歌妓、宮女都能唱《長恨歌》之類的七言古調,甚至「童子解吟」、「胡兒能唱」,也就不能說是偶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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