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29)_學達書庫

二九

　　§十一、出守杭、蘇

　　白居易去杭州上任之時，正值宣武牙將李<宀介>逐其節度使李願，擁兵叛亂，汴路不通。急於赴任的白居易，便不得不取道襄漢，繞路而行。這條路恰是他7年前貶往江州司馬時走的，由於境遇的改變、思想的變化，此一時與彼一時的心情，也就迥然不同了。一路上登山走馬，臨水泛舟，飲酒賦詩，優遊自得。到了江州，舊地重遊，許多知交排隊出郭歡迎，向他詢問別後的情況，他很謙虛地說：「又校三年老，何曾一事成。」沿途遇到的鄉親指點著這位以寫詩出名的司馬，他有詩道：「郡氏猶認得，司馬詠詩聲。」他上岸匆匆訪問了舊居「遺愛草堂」，只宿了一夜便又繼續趕路了。那時的旅行很艱難，「煙波三十宿，猶未到錢塘。」直到這年的十月一日，詩人才在颯颯西風中進入杭州城。

　　唐代的杭州，屬江南東道，不僅山水奇秀，而且是東南大郡。白居易深感責任重大，所以他向穆宗皇帝表示說：

　　「才小官重，恩深責輕，欲答生成，未知死所。唯當夙興夕惕，焦思苦心，恭守詔條，勤恤人庶，下蘇凋瘵，上副憂勤，萬分之恩，莫酬一二。仰天舉首，望闕馳心。」

　　白居易開始工作後，確實是兢兢業業，不敢稍懈：

　　鰥煢心所念，簡牘手自操。
　　何言符竹貴，未免州縣勞。
　　平時起視事，亭午臥掩關。
　　除親簿領外，多在琴書前。

　　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時，錢徽正任湖州太守，李諒是蘇州太守，杭、蘇、湖三州鼎足而立，而且都是比較富庶的州郡。錢徽、李諒本是白居易的老友，故詩人以詩戲之：

　　湘溪殊冷僻，茂苑太繁雄；
　　唯此錢唐郡，閑忙恰得中。

　　湘溪，湖州的代稱。茂苑，蘇州的代稱。這是詩人故意和他倆開玩笑，偏說杭州是既不冷寂也不熱鬧，恰恰適中。這時的白居易，思想是比較平靜的。他對遠離朝廷，覺得解除了拘束似的，落得個「身安閒」、「心歡適」，所以他對杭州的生活非常滿意。他真願在杭州多做幾年官，可惜「皇恩只許住三年」，未免有些遺憾。

　　白居易除了忙於政事之外，同時又忙於宴遊。白居易自32歲進入仕途，至今近29年，可以說是老於官場了，但他卻沒有染上那種媚上壓下的官場習氣。

　　他是一州之尊，可他無論是對待僚屬幕賓，還是白衣秀士、空門佛徒，都是如友如朋，常常在一起「褰簾待月出，把火看潮來。豔聽竹枝曲，香傳蓮子杯」。他常呼朋引客，到處遊覽。美麗的錢塘湖更是他流連忘返的地方，湖光的山色風景，常常誘得詩人詩興大發，寫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優美詩篇：

　　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低。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蔭裡白沙堤。

　　——《錢塘湖春行》

　　望海樓明照曙霞，護江堤白蹋晴沙。
　　濤聲夜入伍員廟，柳色春藏蘇小家。
　　紅袖織綾誇柿蒂，青旗酤酒趁梨花。
　　誰開湖寺西南路，草綠裙腰一道斜。

　　——《杭州春望》

　　此外還有《西湖晚歸回望孤山寺贈諸客》、《余杭形勝》、《春題湖上》、《夜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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