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23)_學達書庫

二三

　　唐元和年間的江州，屬江南西道，領潯陽、彭澤、都昌三縣，州治設在潯陽。潯陽在長江南岸，是江西的一個港口，當時的商業頗為繁華。同時它也是一座古城，歷史名勝很多。州司馬的職務主要是協助刺史處理州務。但只掌握法令政策，不做具體工作，也不負具體責任，很是清閒。每天只是喝喝酒，下下棋，寫寫詩，餘暇的時間逗侄兒阿龜玩耍。有時詩人還清掃一下庭院，栽種些花木，他種了許多山櫻桃樹：

　　亦知官舍非吾宅，且斫山櫻滿院栽。
　　上佐近來多五考，少應四度見花開。

　　元和十一年的春天，是白居易到江州後的第一個春天，可是詩人心情仍很落寂：

　　雪消冰又釋，景和風複暄。
　　滿庭田地濕，薺葉生牆根。
　　官舍悄無事，日西斜掩風。
　　不開莊老卷，欲與何人言。

　　這時期他讀了一些道家的書籍，除了讀道家的書以外，也看佛經，常常把兩者參照起來，解釋一些不能解釋的問題。例如他說：

　　了然此時心，無物可譬喻。
　　本是無何鄉，亦名不用處。
　　行禪與坐忘，同歸無異路。
　　白注雲，道書雲，無何有之鄉。
　　禪經雲，不用處。二者殊名而同歸。

　　這說明此時道家和佛家的思想在指導他的生活。

　　二月白居易往游二林寺，在山中住了15天。白居易儘管是「身閑易澹泊，官散無牽道」，但他還是很關心淮西的戰事，念起「智士勞思謀，戎臣苦征役」。而感到內心不安。

　　在江州的日子，詩人還將自己過去所作的899多首詩歌，整理編集。在給元稹的信中，詩人詳細地敘述了整理情況：

　　「檢討囊衣中，得新舊詩，各以類分，分為卷目。

　　自拾遺來，凡所適、所感，關於美刺興比者；文自武德迄元和，因事立題，題為新樂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謂之『諷喻詩』。又或退公獨處，或移病閒居，知足保和，吟玩情性者一百首，謂之『閒適詩』。又有事物牽於外，情理動於內，隨感遇而形於歎詠者一百首，謂之『感傷詩』。又有五言、七言、長句、絕句，自一百韻至兩韻者四百餘者，謂之『雜律詩』。凡為十五卷，約八百首。」

　　作為一個政治家，白居易是懷才不遇的；但作為一個詩人，他卻是成功的，取得了傑出的成就。對此，詩人感到聊以自慰：

　　一篇長恨有風情，十首秦吟近正聲。
　　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
　　世間富貴應無分，身後文章合有名。
　　莫怪氣粗言語大，新排十五卷詩成。

　　白居易到江州的初期，思想很不穩定，因第一次經受貶謫，總覺不是滋味。他自己曾有過比喻：

　　「傷禽側翅驚弓箭，老婦低顏事舅姑。」

　　同時他對江南的生活，感到有不慣，因而有時懷念家鄉：

　　江人授衣晚，十月始聞砧。
　　一夕高樓月，萬里故園心。

　　不過，他也努力在克制自己，以盡可能適應新的環境：

　　「若不坐禪銷妄想，即須行醉放狂歌。」

　　入冬以後，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因為接到元稹的《敘詩寄樂天書》，引起了他對詩歌問題的思考。他回溯了古代詩歌的創作發展軌跡，並結合自己創作實踐，闡明對詩歌創作的意見，形成了比較完整的「詩論」，這就是著名的《與元九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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