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白居易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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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路》是借夫妻用來比喻君臣的。詩中描寫妻子訴說丈夫變了心,不能與她白頭偕老: 「君心好惡苦不常,好生羽毛惡生瘡。」 但她還不是那種古人所說的「年長色衰為人棄」,而是容顏未改,丈夫的心變了。她有苦難言,終日以淚洗面,慨歎此生不幸而成為女子,這輩子的苦樂都得由著別人掌握。從這裡詩人引發聯想:「不獨人間夫與妻,近代君臣亦如此。」詩人暗暗指責國君好惡無常,反復多變,伴君如伴虎,做臣子的不但苦樂不由自己,稍有不妥,便會被貶懲處,甚至時常有「朝承恩,暮賜死」的事情發生。這樣也就轉到了詩的主旨上來了,夫妻不終,罪過在於做丈夫的。君臣不終,責任在於做皇上的。 《澗底松》是對不得志的寒俊深表同情,同時為國家不能物色賢俊以致埋沒英才而深為嘆惜。詩中描寫生長在深山澗中的松樹,高百尺而有餘,幾個人都抱不過來,是「天子明堂」的最好的棟樑之材。因為生長在沒人發現的深澗底,就沒有得到應有的重用。 當時的士大夫,大體分為兩種,一種是出身貴族大地主階級的世族,他們雖然沒有什麼才能,但是由於襲蔭制度和家庭、社會關係作紐帶,往往能得到高官厚祿;另一種人是通過科舉考試進入仕途,他們常常受到前者的歧視、排擠甚至打擊。白居易就屬後一種人,因此就對不得志的寒士們深表同情。白居易在詩歌中以澗底松與山頂草相對比,用來比喻「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的官場現象。白居易認為「貂蟬與牛衣,高下雖有殊;高者未必賢,下者未必愚」。而事實上往往是「沉沉海底生珊瑚,歷歷天上種白榆」。 白居易沉重抨擊門閥觀念,同時為國家不能物色賢俊以致埋沒英才而深為嘆惜。 《上陽白髮人》描寫的是一位玄宗末年選入宮中,入宮時年方16,而如今已69歲的老宮妃。她入宮以後,還未看見過皇帝的面,被楊貴妃遠遠地瞥見,隨即暗地裡打入上陽宮,她這一生都是獨自一人度過的。詩中說:「天寶五載以後,楊貴妃專寵,後宮人無複進幸矣。六宮有美色者,輒置別所。」這裡的「置別所」就是打入冷宮,「上陽是其一也」。這位宮妃在上陽宮內過著秋夜殘燈照壁,冷雨敲窗;春天聞鶯啼驚心,見雙燕生羨的悲涼孤獨的生活。 白居易這首詩名義上是譏諷玄宗,實際上是諷諫當時的憲宗。詩人對歷代皇帝在後宮裡養著無數良家女子非常反感。當時憲宗時後宮宮女很多。元和四年他乘大旱求雨之機上疏憲宗,「請揀放後宮內人」。 因為在民窮財竭社會動亂的當時,後宮裡養著這麼一大批不能從事勞動的宮女,就要花費很大的財力、物力;而且後宮怨女頗多,也勢必使社會上增多曠夫——大批良家女子選入後宮不能不影響社會上的婚嫁問題。白居易在上表憲宗的奏疏中就一針見血地指出: 後宮這麼多的良家女子,「上則虛給衣食,有供億縻費之煩;下則離隔親族,有幽閒怨曠之苦」。說得非常切中時弊。 《陵園妾》是和《上陽白髮人》同類性質的詩篇。 與上陽白髮人相比,陵園妾的命運就更悲慘了,她們面貌像花一樣可愛,而命運卻如同樹葉一樣,「一奉寢宮年月多」,「青絲發落叢鬢疏,紅玉膚銷系裙縵」,「山宮一閉無開日,未死此生不令出」。可憐她們美麗的青春,就在日夜陪伴著帝王的屍體中度過了。在這所謂「皇恩浩蕩」的帝王家,不幸的又豈止是這上陽白髮人與陵園妾豈不聞「三千宮女胭脂面,幾個春來無淚痕?」她們的境遇,實在是令人同情。 《紅線毯》和《繚綾》,是為「憂蠶桑之賞」、「念女工之勞」而作的。紡織女工辛苦而勞累,「擇繭繰絲清水煮,揀絲練絨紅藍染」,「絲細繰多女手疼,紮紮千聲不盈尺」,她們千辛萬苦地織成了巧奪天工的紅線毯和繚綾,被地方官吏巧取豪奪後送進宮裡。那「織為雲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的繚綾,被「廣裁衫袖長制裙,金鬥熨波刀剪紋」,成為舞女的衣裙;那「彩絲茸茸香拂拂,練軟花虛不勝物」的紅繡毯,作了「披香殿上毯」,舞女們在上面跳舞唱歌:「美人踏上歌舞來,羅襪繡鞋隨步沒。」詩人憤怒地譴責了那些「奪我身上暖,買爾眼前恩」的地方官吏,並且嚴正地指出:「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 《杜陵叟》是感傷于農夫的困苦而作的。詩人以窺一斑而見全豹的手法,通過杜陵叟這個人物形象,反映了廣大農民的不幸遭遇: 杜陵叟,杜陵居,歲種薄田一頃餘。 三月無雨旱風起,麥苗不秀多黃死。 九月霜降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幹。 長吏明知不申破,急斂暴徵求考課。 典桑賣地納官租,明年衣食將何如? 剝我身上帛,奪我口中粟: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鉤爪鋸牙食人肉! 不知何人奏皇帝,帝心惻隱知人弊; 白麻紙上書德音,京畿盡放今年稅。 昨日裡胥方到門,手持敕牒榜鄉村。 十家租稅九家畢,虛受吾君蠲免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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