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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我又陷入了對一些重大事情的思考。

  一次次會晤、接連不斷的會議,其中不少被我取消了。惶恐不安的感覺像滾動的雪球一樣愈來愈大。沒完沒了的消息接踵而來。說什麼白宮已被代表們控制。一切都不妙,不妙……在這種時候,正如許多人建議的那樣,最好是把作出最後決定的時間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地拖下去,而拖到最後,或許就不用再作決定了。

  但是,這樣做將會永遠喪失信任。我姑且不談政治後果,只要看看例行代表大會之後國內開始的法制上的混亂就夠了。但這純粹是人為的因素造成的。在我周圍,不只是一個由冷漠、死板的執行者所組成的班子。人們不會原諒這種回避態度和如此急劇的變化。應該走到底。

  ……政府的行為看上去絕非總是那麼漂亮,從經濟改革的實例中我明白了這一點。但這一次關係到某種政治局勢。

  圍繞白宮局勢所形成的道德真空不是偶然出現的,這裡既有主觀原因,也有客觀原因。

  俄羅斯人崇拜強權政治的神話需要澄清。我們的全部歷史就是:非此——即彼。不是完全的無政府狀態,就是極其嚴厲的國家體制。所以,一個民主的總統將要採取斷然措施,這一定是胡說。對此,人們不會理解,而有些人甚至會勃然大怒——「怎麼會這樣幹?」

  魯茨科伊、哈斯布拉托夫、馬卡紹夫急於填補真空。並且用的是同一個口令:「突擊!進攻!」。

  這樣一來,他們在自己的判決書上簽了宇。

  * * *

  第二天,仿佛已處在一個新的空間和新的時代,沒有出現任何特別意外的消息。我們事先預料到的一切幾乎都發生了。哈斯布拉托夫和魯茨科伊宣佈召開代表大會。白宮從頭幾個小時起就成了抵制總統令的武裝司令部。晚上,召開了憲法法院會議,自然是認定1400號總統令違憲。4個法官公開反對這一決定,這也在預料之中。

  清晨,我在克里姆林宮會見了維克托·切爾諾梅爾金。我想和他討論兩個問題:第一,免去維克托·格拉先科俄羅斯中央銀行行長職務,並任命現任財政部長鮑裡斯·費奧多羅夫擔任此職。維克托·斯捷潘諾維奇相當堅決地反對我的提議。他說,格拉先科是一位銀行家,他精通銀行業務。政府和中央銀行目前的相互關係使他完全滿意。現在,已沒有最高蘇維埃,這種關係將進入嶄新的階段。而費奧多羅夫在自己崗位上的工作已經夠多了。現在,這樣一個強硬的、近乎帶挑釁性的、像鷹犬一樣看守著國家財政的部長是需要的,為什麼要找一個新部長呢。

  我同意了他的意見。這在很大程度上並非因為他提出的這些理由,儘管這些理由是完全有根據的。我之所以同意。是因為恰恰是總理既要和中央銀行。又要和財政部長打交道。我要是干預這些問題,就意昧著不信任總理,而且直接妨礙他工作。

  我和切爾諾梅爾金所討論的第二個問題關系列俄羅斯總檢察長這位大人物。這位總檢察長瓦連京·斯捷潘科夫硯已完全被哈斯布拉托夫所掌握。對此,全國已無人不知。斯捷潘科夫中人甚至也不掩飾自己在政治上和個人感情上對議長的好感。他們之間幾乎已發展成朋友。他們相互扶持,相互獎賞。斯捷潘科夫授予哈斯布拉托夫第一號檢察員證書。這就如同勃列日涅夫時代一樣,那時通常是授予黨證,而現在則盛行另一種風氣。

  正是斯捷潘科夫根據哈斯布拉托夫的授意阻撓檢察機關對發生在「五一」節的大規模騷亂進行客觀的調查。本來從事調查工作的小組得出了一致的結論:肆無忌憚的法西斯暴行是遊行者挑起的,民警只是採取了自衛行動。但議長卻要求改變調查結論,並撤換檢察院調查人員。

  還有一個情況迫使我嚴肅地對待這位總檢察長大人。這就是他與雅庫鮑夫斯基和「西阿比科」公司的關係問題。斯捷潘科夫對一些生意人提供了哪些幫助,究竟什麼原因使這個年輕人與總檢察長談話就像同小流氓談話一樣——罵罵咧咧、蠻橫無禮、厚顏無恥(報紙登載了他們談話的記錄),這一切都是個謎。但瓦連京·格奧爾吉耶維奇對「季馬」公司的某種依從關係,以及他無法擺脫與雅庫鮑夫斯基的那種令他不快的交往,這些卻都是事實,他無法掩蓋。

  切爾諾梅爾金的建議出乎我的預料。他決定保留斯捷潘科夫的工作。

  老實說,對這種想法,我很不讚賞。但我之所以未能堅持撤換總檢察長,是因為對這一崗位沒有現成的人選。若是匆忙任命某個臨時性的人物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則是不可饒恕的愚蠢行為。我認真考慮了一下,同意了切爾諾梅爾金的建議。同時我與他商定:如果斯捷潘科夫開始向哈斯布拉托夫獻媚,幫助已被解散的最高蘇維埃,他將立即被解職。到此,我們算談妥了。說真的,我知道,輿論界將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我也知道,我將面臨著!?民主派進行一場多麼艱難的談話,看來,他們將指責這是一種背叛行為,說我出於政治投機而走上了不體面的妥協道路。但是,決定既然巴作出。它正確與否,時間很快會作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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