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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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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克林頓和喬治·布什 按年齡順序得反過來說,喬治·布什和比爾·克林頓,按我們的關係年表排列也是如此。但現在畢竟是比爾。克林頓擔任美國總統,在世界政治中有許多事都取決於他。連我有時候也真誠地同情他。 惹我注目的一件事是:在總統競選期間,布什和克林頓曾進行相當激烈的論戰,甚至可以說得更厲害點,是進行對抗。但選舉一過,剛剛明確誰是勝利者……布什便開始幫助克林頓,克林頓也幫助起布什來。 在我們這兒要是碰上這樣的情況,政治家們就會相互成為整個餘生的死對頭。而他們卻高高興興地互相打電話交談,提出勸告。比方說,還有一次,我跟比爾·克林頓談話,他說:「我不僅支持條約,而且還要祝賀您與布什共同取得的這次巨大勝利。」(此處是指我與布什在1月份簽署裁減戰略武器的條約一事。布什要再過兩個星期才告別白宮,而克林頓也需要度過同樣多的時間才就任美國總統。) 布什在選舉期間的心理負擔很重,連莫斯科都聽到了這個消息。有人對我說,布什常常一連幾個小時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上。雙眼也只盯著一個地方。我給他打過電話,想勸慰他幾句,讓他打起精神來。 對這種極度的孤獨感我是比較熟悉的,有時連身體都承受不了這種緊張,這是精神長期過於集中和情緒異常激動造成的結果。那時需要的只是咬緊牙關,控制自己,以免垂頭喪氣。萬念俱灰,憤然辭職。所以,我覺得自己理解布什。 我覺得人們會選他。美國人的保守主義仍會發揮作用,共和黨總是起跑晚,但卻精力充沛地跑完最後一段路,到達終點。 不過,這次結果不同。克林頓太不尋常。他年輕、漂亮,與他的年齡相比,看起來簡直太美了。他受過良好的教育,有很高的修養。也許,這個人物意味著美國的某種新突破。 喬治·布什好像在美國的權力頂峰呆了3任,在裡根時代當了8年副總統,然後又當了4年美國總統,總共12年,真不算短。 如果算一算我的年頭,到總統任期結束也將有8年,倘若從政治局算起,那就整整10年。不過,我真正的政治生涯要晚一點兒,恰恰應從被趕出政治局開始。 應該說。喬治·布什發生了有趣的變化。人們看得出來,他在競選期間心情多麼憂鬱,因為共和黨人一直落在後面。他在每個州都發表演說,這得付出極大的勞動。當他落選後,反而變得輕鬆起來,這是某種保護機制起了作用,一種新的動力開始活躍起來,這就是第二階段削減進攻性武器條約。 美國有個好傳統,即總統離任後,國會就通過一項決議:根據前總統的意願在某地給他建一套住宅,並為他保留一個總統圖書館。 我跟喬治·布什建立了很友好的關係。芭爾芭拉·布什也常打電話來。我希望她能來做客,娜依娜也會很好地招待她,她們將共度一段美好的時光。而我也與布什說定了一塊打網球,這將是一場很有規則的比賽。 萊·瓦文薩和瓦茨拉夫·哈韋爾 他們分別是波蘭總統和捷克總統。 我不止一次地跟他們會晤過,總覺得在交往中存在著一定的心理障礙。在國家關係中自稱「老大哥」的蘇聯把它那該死的「遺產」懸在了我們頭上。哈韋爾和瓦文薩在對俄關係中必須保持某種距離,必須對本國人民負責。對此我是理解的。 不過,要知道把我們聯繫在一起的並不光是歷史命運的共性——東歐陣營、社會主義,還有另外一個因素,即我們都是第一次如此勇敢地走上世界政治舞臺的前持不同政見者,都是些受壓制的人,是程度不同地遭受迫害的人。 哈韋爾蹲過監獄,是「布拉格之春」的參加者,也是位作家。瓦文薩多年來領導工人運動,他是「團結工會」的領袖。他倆不僅是政治領袖,也是民族領袖。在某個時刻,整個社會都曾團結在他們周圍。他們成了重大歷史事件的象徵。即使目前他們的處境也非常困難。 世界政壇上出現這類的人物是很有意思的。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官位表。建立政權的那個階層的人把各種關鍵職位都把持在自己手中,保持政權的穩定。但遲早會通過這個階層冒出一批新人。當然,在西方沒有這種大規模的變化,但在「七國集團」中,幾乎每個國家都發生過「上層」大換班事件,可能是世界對某種新的非常重大的轉變正在做一種潛在的準備吧。 我對波蘭的第一次訪問是在極其緊張的氣氛中度過的。波蘭人在談判中提出的基本要求之一是:我們的軍隊從德國撤出、需經波蘭領土,這有損于波蘭的經濟,因此,俄羅斯必須支付賠償費。 瓦文薩採取如此激烈的進攻態度,其原因大體上是可以理解的。當然,橡蘇聯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生存在世界空間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以取消蘇聯這個名稱,但卻不能消除多年積累下來的問題。這麼多年來的共處,波蘭人總覺得是蘇聯抑制了波蘭的繁榮及其經濟潛力。於是,這種民族的自覺在向我們提出的那些沉重而又難以理解的要求中表現了出來。 不過,我第二次訪問波蘭的氣氛已迥然不同。這一次,正像我一直力求做到的那樣,終於找到了我們關係史中隱藏的癥結。大家都知道,克格勃曾試圖插手解散「團結工會」的進程。我給萊·瓦文薩帶去了蘇斯洛夫(勃列日涅夫政治局的「影子」領袖)委員會的文件複印件。這是有關「團結工會」的全部案卷。波蘭和蘇聯的特工人員鞭辟入裡地分析了工人運動領袖們的全部底細。當談到這些文件時真是不寒而慄,克格勃的「X光射線的穿透力」竟然是那麼厲害。我拍拍那個紙袋,說:「都在這兒,請拿去吧!」瓦文薩興奮得臉色發白。 波蘭總統向我通報說,波蘭議會最近即將改選,憲法也允許這麼做。當他發現我對這個問題饒有興趣,就開玩笑說:「怎麼樣,您也解散自己的最高蘇維埃吧,再選個新的。而那些老代表們,就讓他們坐在那兒開會吧,人們很快就會忘掉他們。」我對這個誘人的想法微微一笑。 在布拉格,也不得不還清舊債,承認蘇聯1968年的入侵是一種侵略行為。這對於瓦茨拉夫·哈韋爾本人,對於全體捷克人民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 哈韋爾想讓我領略一下舊布拉格的風情,於是和我走進一家小酒館,坐在那兒喝起啤酒來。那時,我突然想到:我們這些上了年紀又很疲倦的人,像老朋友一樣簡簡單單地坐在這兒喝喝啤酒,至少也可以鬆弛幾分鐘。但是,當我們走出酒館,摧毀一切的整個變革時代所帶來的一切問題,又會再次壓在我們的肩頭。我們——共產主義後世界的第一批領袖——要走的路是多麼艱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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