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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第五章 俄羅斯與世界

  人物與主張

  不可思議的事終於發生了。對此,在1991年8月19日前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一些居心險惡的人紛紛傳言,說什麼「葉利欽」的新俄羅斯取代了蘇聯在國際政治中的地位,並繼承了蘇聯始於1917年的戲劇性的全部歷史。至於俄羅斯帝國的遺產就更不用說了,這種遺產我們也非常明顯地感受得到。

  當一些西方國家領袖最初相繼打來電話時,我還未能徹底認清所發生變化的意義。1991年8月19日,叛亂剛剛開始,一切都還無從評佑。

  在我們國內一片混亂、毫無法制和政治秩序的情況下,最先使我感到震驚的是西方政治家們的明確反應。

  他們確實都是瞬間判明情勢的。要知道,他們能做到這一點,要比納紮爾巴耶夫或者克拉夫丘克困難得多。這兩個人正在小心謹慎地跟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談判,而對我的連聲感歎只能惶恐而慚愧地回答說:「我們這裡暫時一切平靜,我們馬上就會作出決定。」

  當然,把西方領袖的反應與「我們的」原共和國領袖的反應做比較,是不太得當的。一方只不過是表示自己的意見並給予道義上的支持,而另一方卻處在蘇聯坦克的瞄準器下。

  那麼,是誰給我打了電話呢?

  英國首相約翰·梅傑。他第一個打來電話,表示支持民主俄羅斯,並確信這一切必將有一個好的結局。英國人證實了自己在世界政治中的道義權威。

  在整個戰後時代,「美蘇軸心」一直支撐著世界地緣政治的平衡。對於美國人來說,戈爾巴喬夫依舊是我國的頭號政治家。那麼,如果他確實有病在身呢?如果是他支持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也就是說他支持自己的那套班子呢?如果葉利欽只是「片刻為王」,而局勢又瞬息萬變呢?到那時,道義歸道義,而他們卻不得不與原戈爾巴喬夫分子,比如說,與亞納耶夫打交道了。美國總統不能,也沒有權力不考慮這些方方面面。但是,喬治·布什並末簡單地打個電話了事,他立即開始組織國際社會聲援俄羅斯,並與北約國家首腦會談,發表政治聲明。等等。布什光生毫無疑問地表現出他首光是一位有道德的政治家。

  喬治,布什年歲比我大。他是上過戰場這一代人的代表。對我而言,他在人道上的支持是極其重要的。

  赫爾穆特·科爾。他那天到很遠的山裡獰獵去了。很多人都說我跟他在外表上很相像,都是大塊頭,在生活習慣和對生活的看法以及在行為風度方面也有相似之處。我對他始終有一種特殊的好感。

  儘管有許多困難,赫爾穆特,科爾還是跟我取得了聯繫。現在我也這樣想: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即便是坦克己在莫斯科開始射擊。他也會這佯做。

  ……布什曾談到過坦克、他說:「只要您掙脫坦克的包圍,這就是徹底的勝利,俄羅斯將為自己鋪平通往文明國家共同體的道路。」

  打來電話的還有意大利總理,西班牙首相和法國總理,以及阿根廷、日本和加拿大的領導人。我衷心感謝他們所做的一切。表示聲援不是進行某種持久的長期政治運動,而是在一瞬間,在幾分鐘內應當立即決定的事。

  西方國家未坐山觀虎鬥,大出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的意料之外。當天晚上,他們在記者招待會上便含糊不清地說什麼「過早的反應」「干涉內政」等。

  事後,也就是現在,我才明白西方國家反應如此之快和如此一致的原因。第一,西方的分析家們對叛亂早已做出「測算」,對他們來講,發生叛亂並不感到意外。而我們國內卻沒有一個人相信。這種念頭本身看來似乎是荒唐的,因為旁觀者清嘛。還有,儘管戈爾巴喬夫的情況不明(不過,我想西方情報人員對他在屈指可數的幾個小時的情況還是清楚的),叛亂儘管看起來挺可怕,但是太滑稽可笑,太草率,我說過,在對自封為蘇聯領導的信任問題上搖擺不走是很愚蠢的。

  這是對待俄羅斯的新國際政策的序幕。

  * * *

  我想起在戴維營發生的一件往事。那次出席談判的都是美國當局的高層人物:總統、國務卿、安全顧問等,大約4—5個人。在談判大廳的一角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果汁和咖啡壺。我注意到,貝克先生看起來就像在家裡似的,穿著一條緊身褲,上披一件胳膊肘上打著皮補丁的上衣,記得好像是切尼對他說:「傑米,請給我倒杯果計。」「傑米」就給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果汁。這一切非常自然,毫不拘束。既不做作,又不誇張。

  要在我們這兒,長官們會一動不動地坐在靠背椅上,一名身穿永不改變的晚禮服、紮著蝴蝶式領結的年輕人就會哈著腰用託盤把果汁送到他們面前。

  我當時就想: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呢?是的,這是因為他們是絕對獨立的人。也包括對總統保持絕對獨立,他們是為信念、為事業面工作。

  我們目前還過分依賴權力,依賴權力給我們提供的別墅、汽車、「直升機」和裝甲門,離開這種依賴,將寸步難行。

  那麼,嚴格地說,葉利欽總統本人依賴什麼,或者說依賴誰呢?顯然。

  第一,得依賴「自我」,依賴自己為自己創造的和周圍的人為他創造的那種形象,這是一個剛毅、堅定、強硬的政治家的形象。

  第二,我非常依賴我所尊重的人的意見。這樣的人雖然不少,但遠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影響我。不過,例常有這樣的情況,順口說出的一個詞,或者報刊上一大篇文章中的一句話,往往會迫使我完全改變思維過程。

  第三,我也有一些自己的觀念和行為準則。像多數正常人一樣,對它們只能束手無策。它們是童年養成的,要比我頑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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