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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突然,銀幕上的影像在一片笑聲中消失。影院裡燈光齊明,麥克風裡傳出一個不協調的聲音:「先生們,女士們,在繼續放映這部精彩的笑片之前,謹讓我佔用諸位5分鐘時間,介紹一下這個美麗新影院的優點……」卓別林幾乎氣昏,他從座位上跳起,發狂地沖向前排抗議:「那狗娘養的混蛋老闆在哪兒?我要宰了他!」觀眾們也都表示不滿,跺腳、擊掌、發出噓聲,那老闆才停止了他蹩腳的廣告。

  小插曲之後,笑聲又起……映到最後一場,當看到賣花姑娘終於認出了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時,卓別林注意到愛因斯坦博士在拭去眼角的淚花。

  翌日,卓別林赴紐約,為4天后的公映作準備。到了之後又大吃一驚,聯美公司的職員們什麼宣傳廣告也沒做。只在報上登出一條例行公事的啟事

  「我們的老朋友又要和我們見面了」,簡直了無生氣。他警告那些職員們:

  「不能全憑觀眾對我個人的好感,必須要向他們做廣告。要知道,我們是在一個平時不放電影的戲院放映。」

  他花3萬元在紐約最大的報紙用半個版面,接連3天向影迷觀眾廣而告之:

  查爾斯·卓別林

  在《城市之光》中演出

  假座科漢大戲院

  全天各場連映票價5角至1元

  他又花了3萬元在戲院門口,豎起一塊大電氣招牌。自己動手,整夜不睡試驗放片,定下銀幕上的影片大小,矯正有差距的地方。第二天又舉行記者招待會,談為什麼要堅持拍這部無聲片的理由。記者們帶著問題和答案走了,聯美公司內部的職員們心存疑慮。因為當時輪映的各大電影院,放映有聲電影的首輪影片定的票價最低3.5角、最高8.5角,演員還親自亮相與觀眾見面;而卓別林卻將其無聲片的票價定為最低5角、最高1元。他們對卓別林的不讓價表示不理解和擔心,卓別林對他們的解釋是,正因為我們映的是一部無聲電影,就更需要抬高它的票價。

  紐約的初映情況很好,但卓別林半個晚上沒睡著,他考慮的是出席初映的有頭有臉的人和行家較多;這還不能代替上市公演,最重要的是看一般的觀眾的反映。

  他睡到第二天上午11點被驚醒,他的負責宣傳的職員興奮地沖進他臥室:「夥計,真有你的!一炮打響,上午10點起,排隊買票的人繞過了整個街區,交通堵塞了。觀眾都爭著搶先進影院,去了10個警察去維持秩序。還是去看看吧,看了對你的心臟有好處。」

  與科漢戲院的打對面的是3000個座位的派拉蒙影院,當時正上映走紅的有聲片《風流寡婦》,擔任主角的法國著名演員、歌星莫裡斯還親自登臺,一周賣座3.8萬元。而1150座的科漢戲院放映無聲片《城市之光》每週收入8萬元,並超出合約連映了12周。紐約輪映網的大影院要求科漢戲院停映,他們用高價訂 下了這部影片。

  這一年即1931年,卓別林又登上「奧林匹克」號輪船,去倫敦主持《城市之光》在歐洲的首映。

  暌別英國又10年,他又回到故鄉懷抱。倫敦萬人空巷,卓別林的轎車在好幾個街區和廣場無法行駛,只好站在車頂,向人們揮手致意……從古老華麗的卡爾登旅館窗戶望出去,街上貼著一些海報,有一幅上面寫著「查理仍然是我們的寵兒」。卓別林覺察到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不禁在心中一笑。

  是的,這位海外遊子,由於對電影藝術的卓越貢獻,他仍然是英國人民的寵兒。他在倫敦的社交活動是那麼多,菲利普·沙遜爵士邀請他到下議院共進午餐,介紹他會見下議院第一位女議員阿斯托夫人。阿斯托夫人又邀請他到聖詹姆斯廣場1號她的住宅,與文豪肖伯納、著名經濟學家凱恩斯、原首相勞合·喬治等名流聚會。卓別林向凱恩斯請教金融方面的問題,又觀看英國皇家學院院長芒甯斯為阿斯托勳爵作畫。

  過了兩天,他又成了肖伯納的座上客,在肖伯納那間俯臨泰晤士河的書房裡,他面對壁爐架上擺得滿滿的肖伯納的各種著作,發出了驚歎:「啊呀,這全部都是您寫的呀!」

  然後,他又成了麥克唐納首相和前財政大臣、海軍大臣邱吉爾議員的座上客。在邱吉爾爵士位於倫敦市郊的別墅中,他對這位國際知名的政治家有了更多的瞭解。他認為在人生舞臺上,邱吉爾先生扮演了許多角色,表現出了很大的勇氣和熱忱。這個世界上的有趣事,很少有一件被他錯過:他享受了權力但從不對權力著迷,他生活得很痛快,在那麼繁忙的公務與生活中,他竟能擠出時間來繪油畫、砌磚牆、跑馬,寫作報告文學、小說、傳記……

  他很喜歡和欽敬邱吉爾先生,而邱吉爾對他提出了建議:「我聽說,你有意拍一部拿破崙的電影。你應當去拍嘛,這裡面有極精彩的笑片資料。」然後邱吉爾很認真地說了出來:「有一次拿破崙正在洗澡,他兄弟熱羅姆穿著一身金線絛鑲邊的制服,沖進浴室。他以為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使拿破崙在尷尬的情況下答應他提出的要求。但拿破崙故意在浴缸裡滑了一下,潑得他兄弟制服上滿是水,然後吩咐他離開浴室。熱羅姆只好狼狽地退了出去……那是笑片中一個很精彩的鏡頭呀。」

  那次,正在英國爭取印度獨立的印度民族運動領袖「聖雄」甘地,在東印度碼頭平民區的一幢簡陋的小樓中接見了卓別林。他們進行了一次有意思的交談,卓別林對攏著肩巾、光著頭的甘地先生說:「我同情印度人民奮發圖強,同情他們為自由而鬥爭。」他對甘地提出一個問題:「您對機器那樣深惡痛絕,我有點想不通。」甘地點點頭,笑了笑,卓別林又說:「無論如何,機器如果用來為人民造福,就可以幫助打碎奴役他們的枷鎖,讓他們用更少的時間去從事勞動,有更多的時間去增進知識和享受人生。」

  甘地微笑著冷靜地說:「這我明白。但是印度人要實現這些目標,就必須首先擺脫英國的殖民統治。過去機器使我們依賴英國,我們要不再依賴他們,惟一的辦法是抵制一切機制的貨物。因此,我們每一個印度人都必須紡自己的紗,織自己的布,把這看作是一件愛國的任務……當然,這裡面還有其他的原因,印度的氣候與英國不一樣,因此印度人的習慣和需要也不同……例如,你們需要製造餐具的工業,可我們用手指夾東西吃,所以生活中出現了許多不同之處……」甘地還告訴卓別林,一個民族要實現高度的獨立,就必須拋棄一切不必要的東西,至於暴力,它終必自趨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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