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伊莎多拉·鄧肯 | 上頁 下頁
五二


  巴西的巴伊亞是伊莎多拉觀光的第一個亞熱帶城市。此地氣候溫和,四季常青,而且多雨。這裡經常持續下大雨,穿著印花布衣服的婦女們渾身濕透,衣服貼在身上,她們卻毫不在乎,似乎身上是幹是濕都沒有關係。

  在這裡,伊莎多拉第一次看到黑人與白人混雜,而他們都覺得無所謂。在伊莎多拉吃飯的一家飯館裡,她看見一個黑人男子和一個白人姑娘同坐一張飯桌,另一桌則坐著一個白人男子和一個黑人姑娘。在小教室裡,有許多婦女抱著光屁股的黑白混血嬰兒來受洗禮。

  這裡每個花園裡都盛開紅色木槿花。整個巴伊亞城到處都有黑人和白人在談情說愛。在有些街區,黑種、白種和黃種女人懶洋洋地靠在妓院的窗口,探出頭來。這兒看不到那些大城市的妓女通常特有的消瘦憔悴或者鬼鬼祟祟的模樣。

  到達布宜諾斯艾利斯以後,過了幾個晚上,他們到一家小酒店去玩。那是一間長長的房間,天花板很低,煙氣騰騰,擁擠著皮膚黝黑的青年和淺黑皮膚的姑娘。人們混雜在一起,大跳探戈舞。

  伊莎多拉從來沒有跳過探戈,可是他們的年輕嚮導一定要伊莎多拉試試看。她剛怯生生地試跳了幾步,立刻感覺到她的脈搏與這種歡快舞蹈迷人而柔情的節奏一起悸動。它就像長久撫愛那樣甜蜜,像南國天空下的愛情那樣令人陶醉,像熱帶叢林那樣誘人、那樣危險、那樣薄幸。當那個黑眼睛的青年緊緊摟著她,時時用他那大膽的眼睛注視著她的眼睛的時候,伊莎多拉體會到了它的神秘。

  突然,學生們認出伊莎多拉來。他們把她包圍起來,告訴她說,這天晚上是慶祝阿根廷自由的節日,並邀請她用舞蹈表演他們的國歌。

  伊莎多拉向來喜歡讓學生高興,就答應了。聽罷阿根廷國歌歌詞的翻譯以後,伊莎多拉把阿根廷國旗往身上一裹,跳了起來。盡力向他們再現一度淪為殖民地奴隸的痛苦,和推翻暴君獲得自由的歡樂。

  她大獲成功。如同電擊一般,學生們高興得歡呼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舞蹈,要求她一次又一次地跳國歌。伊莎多拉一邊跳,他們一邊唱。

  伊莎多拉得意地回到旅館,喜歡上了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個城市。

  可惜她高興得太早了!

  第二天早晨,她的經理人在報上看到關於她昨晚表演的聳人聽聞的報道大為震怒,通知她說,根據法律,他認為合同已歸無效。

  布宜諾斯艾利斯所有的上等人家紛紛取消訂票,一致抑制伊莎多拉的演出。這樣,使伊莎多拉十分高興的那次晚會導致了她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旅行演出的破滅。

  本來這次旅行演出的目的是搞到足夠經費,來維持舞蹈學校在戰爭時期的開支。可是伊莎多拉接到瑞士來的電報,說她電匯去的款項由於戰爭禁令被扣留了。可想她當時是多麼驚愕恐慌。如果不付錢的話,安置學生的寄宿學校就無法繼續收留,她們就有被攆出去的危險。

  伊莎多拉向來易於感情衝動,堅持要奧古斯丁立即動身去日內瓦,帶著必需的款項去接濟她的學生。可是她沒有意識到,這樣一來,自己就沒錢付旅館的房租了。同時,她的經理人怒氣衝衝,已經帶著一個喜劇團去智利演出。伊莎多拉和她的鋼琴伴奏杜麥斯尼爾只好留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陷於了絕境。

  觀眾既冷淡、遲鈍,又沒有欣賞力。實際上,伊莎多拉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唯一的成功也就是那天晚上在小酒館的那一次。最後,她不得不把箱子留下來給旅館作抵押,繼續前往烏拉圭蒙得維的亞去旅行演出。

  在蒙得維的亞,觀眾和阿根廷觀眾完全相反,簡直熱情到了瘋狂的程度。因此,他們得以前往巴西裡約熱內盧演出。

  到達那裡後,他們身無半文,又無行李,然而市立劇院的經理慨然立即為演出售票。

  這兒的觀眾很有水平,反應很快,能與臺上共鳴,這樣就使每個為他們演出的人能演出最好的水平。

  伊莎多拉在裡約熱內盧和杜麥斯尼爾分了手。因為他在裡約熱內盧大受歡迎,不願離開。

  伊莎多拉逕自回到紐約,一路上感到愁悶和孤獨,她還在為學校發愁。

  旅客中有一個美國人老是喝酒,每天晚飯時,他總要對侍者說:「把這瓶1911年釀造的波梅列名酒送到伊莎多拉·鄧肯的餐桌上去。」人們聽了都大為驚訝。

  到達紐約時,沒有人來接她,因為她的電報由於戰爭引起的困難沒有送到。伊莎多拉偶然打電話給好友阿諾德·根舍。可是實在使她驚訝,在電話裡答話的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不是阿諾德,而是帕裡斯·辛格。巧得很,那天早晨他剛好去看根舍。

  當聽到伊莎多拉無錢無友、孤零零地待在碼頭上時,帕裡斯·辛格答應立即來。

  不一會兒,他就來了。當伊莎多拉又看到他時,馬上產生了一種奇妙的信心和安全感。伊莎多拉很高興見到他,當然他也很高興見到伊莎多拉。

  他以一貫的威嚴氣派,馬上就把她的行李從海關取出來。然後,他們前往根舍的工作室,接著一起出去到沿河大道的餐館吃午飯。

  又在一起使他們都非常高興。兩個人喝了許多香擯酒。伊莎多拉覺得回到紐約是好兆頭:帕裡斯·辛格還是那樣寬厚慷慨。飯後,他連忙去大都會歌劇院為伊莎多拉訂了場子,花了一下午和晚上的時間發請帖,請所有的藝術家來參加盛大的特別招待演出。

  這次演出是伊莎多拉一生中最美好的經歷之一,紐約所有的美術家、演員、音樂家都蒞臨了。因為完全沒有票房賣座多少的壓力,伊莎多拉舞跳得特別興高采烈。

  在演出終場時,伊莎多拉表演了《馬賽曲》,做為最後一個節目。觀眾掌聲雷動,為法國和協約國熱烈歡呼。

  伊莎多拉告訴帕裡斯·辛格,說她已經派奧古斯丁到日內瓦去了,還說她對學校非常擔心。

  慷慨大方的帕裡斯·辛格立即電匯了一筆款子,去把學生們接回紐約。可惜,錢去晚了,所有的小學生都被他們的父母領回家去了。

  伊莎多拉多年辛苦建成的學校就這樣解散了。

  痛心之余,伊莎多拉還是多少得到點安慰,因為奧古斯丁回來了。不久,六名年紀大一點的孩子也跟著來了。

  帕裡斯·辛格一如既往,還是那樣豪爽義氣。這無論是對於孩子們還是對伊莎多拉來說,都是極其需要的。他在麥迪遜廣場花園頂層租了一間大工作室,伊莎多拉和她的學生每天下午在那裡練功。早晨他帶她們乘車沿哈得孫河岸做長時間的巡遊。他還給她們每一個人都送了禮物。事實上,通過金錢的魔力,伊莎多拉眼下的生活美滿極了。

  可是,由於紐約的寒冬到來,伊莎多拉的健康狀況就不行了。於是,帕裡斯·辛格建議她去古巴旅行,並派他的秘書陪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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