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伊莎多拉·鄧肯 | 上頁 下頁
三八


  於是伊莎多拉派人去把她的幕布拿來掛在壁毯上,把地毯鋪在打蠟地板上。

  「可我得有一位鋼琴伴奏呀!」她又想起了此事。

  「那就叫人去請一位琴師來,」帕裡斯·辛格說。

  於是伊莎多拉便又發一個電報給科隆:「在英度夏,需工作,速派琴師來。」

  科隆的樂隊裡有位第一小提琴手,相貌奇特,頭很大,而且還在長得難看的身軀上面來回擺動。這位第一小提琴手還擅長彈鋼琴。

  但是這個人十分不討伊莎多拉喜歡,不論什麼時候看到他或者碰到他的手,都使她產生一種心理上的絕對厭惡之感。以前每次伊莎多拉都請科隆不要帶他來見她,科隆卻說此人很崇拜她。但伊莎多拉告訴他,她對此人的厭惡感覺是無法抑制、無法忍受的。一天晚上,科隆病了,不能指揮樂隊為我的《抒情狂歡節》舞蹈伴奏,就讓這個人替他指揮。伊莎多拉氣極了,說:「要是他為我指揮樂隊,我就不能跳舞。」

  他到化粧室來見伊莎多拉,淚汪汪地瞧著她說:「伊莎多拉,我很崇拜你,讓我就指揮這一次吧!」

  「不,我必須跟你講清楚,你的模樣太使我厭惡了,」伊莎多拉不客氣地說。

  聽了這些話,他失聲痛哭起來。

  觀眾正在等待開演,於是只好由皮埃內來暫代指揮。

  在一個雨天,伊莎多拉收到科隆回電:「已派琴師,X日X時到。」

  伊莎多拉到車站,看到從火車上下來的竟是那位她特別厭惡的先生,感到異常驚奇。

  「科隆怎麼能叫你來呢?他知道我厭惡你的,」伊莎多拉說。

  琴師用法語結結巴巴地說:「小姐,請您原諒,是親愛的大師派我來的……」

  當帕裡斯·辛格知道鋼琴師是何許人以後,對伊莎多拉說:「至少我是沒有理由嫉妒了。」

  帕裡斯·辛格仍然覺得自己還在遭受疾病的困擾,所以他在大別墅裡安排了一位大夫和一位有經驗的護士照料他。他們特別強調伊莎多拉的行動影響了他。於是她被安置在別墅裡遠遠一頭的一個房間裡,並且告訴她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去打擾帕裡斯·辛格,讓他每天都在自己的房間裡度過,吃米飯、通心粉和喝水。醫生每小時來給他量一次血壓。

  這一切都大大地增加了伊莎多拉的焦躁不安,再加上沒完沒了下雨,致使發生了一件異乎尋常的事。

  為了解除煩悶,驅散苦惱,伊莎多拉開始和那位琴師一起工作,儘管她非常地厭惡他。當他伴奏的時候,伊莎多拉就用一道屏幕把他圍起來,對他說:

  「我覺得你說不出的討厭,我一看到你就受不了。」

  帕裡斯·辛格的一位老朋友——一位伯爵夫人——這時也住在這所別墅裡。

  「你怎麼這樣對待這位可憐的琴師呢?」她對伊莎多拉說。

  每天午飯後她們都要坐著小汽車出去玩一會兒,有一天,伯爵夫人極力勸她邀請這位琴師一起出去玩玩。

  於是,伊莎多拉非常勉強地邀請了他。

  這輛汽車沒有加座設備,所以他們只得都坐在同一條車座上。伊莎多拉在中間,伯爵夫人坐在右邊,鋼琴師生在左邊。

  和平時一樣,那天也下著傾盆大雨。當他們到了離鄉下不遠的地方,伊莎多拉對琴師厭惡之感再也克制不住,敲了敲玻璃隔板,告訴司機掉頭回家去。司機點點頭,為了讓她高興,來了個急轉彎。

  鄉村的道路到處坑坑窪窪,汽車急轉彎時,伊莎多拉一下就被甩到鋼琴師的懷裡。他連忙伸手把她摟住。

  伊莎多拉坐回去看看他,突然感到自己整個身體好像一堆著了火的稻草,猛烈地燃燒起來。她從來沒有感到過有任何力量是這麼猛烈的。她瞧著他,突然間驚呆了。在她的眼中,鋼琴師仿佛變了一副模樣,他的臉是那麼完美,眼睛裡隱隱燃燒著天才的火焰。

  口家的路上,伊莎多拉神情恍惚地凝視著他。進人別墅大廳的時候,他拉著她的手,仍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的眼睛,溫柔地把她拉到舞蹈室那道屏幕後面,親熱起來。

  從此開始,兩人都神魂顛倒,老想單獨在一起——在溫室,在花園,甚至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長時間散步。但是這種激烈的熱情卻免不了激烈的結局,終於有一天,鋼琴師不得不離開別墅,且一去不復返。

  這一段插曲證明了伊莎多拉確實不適合過家庭生活。於是,到了秋天,她就動身去美國履行第三個合同了。這一次伊莎多拉變得聰明了些,心情也有點兒悲哀。她又一次做出決斷,從今以後,要把全部生命獻給藝術。她認為藝術雖然是個嚴厲的老師,但是知情感思不知超過幾人多少倍!

  在這次巡迴演出中,伊莎多拉·鄧肯堅決呼籲美國幫助她建立學校。

  過了三年富人生活之後,使伊莎多拉確信這種生活是毫無前途的,是空虛無聊而自私的;同時也證明要獲得真正的快樂,只有創造出一種普遍適用的藝術形式才行。那年冬天,伊莎多拉·鄧肯向大都會劇院上上下下包廂裡的觀眾大發宏論,申述她的觀點。報紙做為醜聞,用大字標題登著:「伊莎多拉臭駡有錢人」。

  鄧肯說:

  有人引述我的話,說是我說了美國的壞話。也許我是說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我不愛美國。恐怕是因為我大愛美國了。從前,我知道有一個男人發狂地愛著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對他沒話可說,對待他很不好。那個男人每天都要寫一封信辱駡她。女的問男的:「為什麼你要給我寫那些粗野無禮的話?」男的回答說;「因為我愛你愛得發瘋了。」

  我當然愛美國,為什麼?我的學校,這些孩子們,難道不都是沃爾特·惠特曼精神的後代嗎?還有這個一直被叫做希臘式的舞蹈不也是這樣嗎?它出身於美國,它是未來美國的舞蹈。所有這些動作——它們都是從哪兒來的?它們都來自美國偉大的自然;來自內華達的山峰;來自沖洗著加利福尼亞海岸的太平洋;來自連綿廣裹的洛基山、約瑟米山谷以及尼亞加拉大瀑布。

  貝多芬和舒伯特終生都是德國人民的兒子。他們是窮人,但他們偉大作品的靈感來自全人類,並且屬￿全人類。人民需要偉大的戲劇、音樂、舞蹈。

  我們去過紐約東區,免費舉行了一次演出。一些人對我說:「如果你在東區表演舒伯特的交響樂,那些人是不會理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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