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伊莎多拉·鄧肯 | 上頁 下頁
三四


  報紙援引了羅斯福總統這段話,使那些說教者們大為羞愧,而大大地幫助了伊莎多拉的巡迴演出。

  事實上,全部巡迴演出都是極為愉快的,各方面都一帆風順。伊莎多拉覺得,再也沒有比丹羅希更好心腸的經理人或者更可愛的夥伴了。

  丹羅希的氣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藝術家的氣質。休息的時候,他總是高高興興地吃一頓美餐,彈彈鋼琴,一彈就是幾個小時,從不疲倦,而且總是和藹可親、輕鬆愉快。

  回到紐約以後,銀行裡伊莎多拉·鄧肯的名下有了相當可觀的存款。如果不是總在為她的小寶寶和她的學校牽腸掛肚,她一定永遠不會離開美國。但是,一天早晨,伊莎多拉·鄧肯終於在碼頭上,向朋友們告別,回到歐洲去了。

  在巴黎,伊麗莎白帶著學校的二十個學生和伊莎多拉的小寶寶來迎接伊莎多拉·鄧肯的歸來。

  伊莎多拉高興至極——六個月沒有見到她的小寶貝了!當嬰孩看見她的時候,用奇怪的眼色望著她,然後哭了起來。伊莎多拉也哭了。她一下子把孩子抱在懷裡。還有另一個孩子——她的學校,孩子們長高了。這是一次美妙的重逢,他們一起跳舞唱歌,玩了整整一個下午。

  著名藝術家呂尼·波負責伊莎多拉·鄧肯在巴黎的演出事務,他曾把埃莉諾拉·杜絲、蘇珊·德勃雷和易蔔生引薦給巴黎。他認為伊莎多拉的工作需要有良好的陪襯,於是訂下了歡樂劇場,請了科隆樂隊,由科隆指揮,結果轟動了全巴黎。一些大詩人,如亨利·拉維丹、皮埃爾·米爾、亨利·德·萊尼埃等,都熱情洋溢地寫了讚美她的文章。

  巴黎滿面春風地迎接了伊莎多拉·鄧肯一行人。她的每一次演出,都坐滿了藝術界、知識界的名流。那時,伊莎多拉似乎快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開辦她渴望的學校看來也易如反掌。

  在丹東路五號,他們租了兩個大套間,伊莎多拉住在一樓,學生們和保育員住在二樓。

  有一天,在日場快要開演之前,伊莎多拉飽受了一場驚嚇。她的小寶寶突然噎住了,並且咳嗽不止。伊莎多拉怕孩子患了可怕的喉頭炎,於是叫了一輛出租汽車,跑遍了巴黎,終於找到了一個著名的兒科專家。他慨然應允跟她一起到她的住處,並很快就讓伊莎多拉放了心,說這不是什麼大病,只不過是普通的咳嗽而已。

  她的演出遲了半個小時。科隆在這段時間裡演奏音樂以饗觀眾。

  整個下午,伊莎多拉跳舞的時候,總是由於憂懼而戰慄。她太喜歡自己的孩子了,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伊莎多拉就活不下去了。

  那個季節最盛大的事件就是布裡森舞會。巴黎文學、藝術界全體名流都接到了邀請。每個人都以各種作品主人公的身份來參加舞會。伊莎多拉扮的是歐裡庇得斯悲劇中的酒神女祭司。穆奈-絮利穿著希臘長袍,化妝成酒神狄俄尼索斯。伊莎多拉和他一起跳舞。跳了整個一個晚上——或者說,至少她是圍著他跳了舞,因為這個了不起的穆奈看不起現代舞。

  伊莎多拉和他一起跳舞的事。後來傳開了,好像他們幹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其實這純粹是冤枉,伊莎多拉不過使這位偉大的藝術家理所應當地有幾個小時的消遣而已。她那種美國人的單純,在那天晚上竟然震動了巴黎!

  伊莎多拉又到了經濟崩潰的邊緣了。以她的收人,已不可能支付那發展中的學校的浩大開支。她掙來的錢,一方面得用來供養和教育四十個孩子——二十個在德國,二十個在巴黎——此外還得資助別人。

  有一天,她開玩笑地對姐姐伊麗莎白說:「這樣下去不行!我的銀行存款已經超支了。要把學校繼續辦下去,非得找一位百萬富翁支持才行。」

  她一說出這個願望,願望就纏住她不放。

  「我一定要找個百萬富翁!」這話伊莎多拉一天重複上百次。開始是玩笑,後來就真的急切希望它實現了。

  在歡樂劇院特別成功的一場演出之後的第二天清晨,伊莎多拉穿著晨衣在照鏡子,剛用卷髮紙把頭髮卷上,戴著花邊小帽,準備下午的日場演出。這時侍女拿來一張名片,上面印著一個顯赫的名字,帕裡斯·辛格。伊莎多拉腦子裡突然高興得唱起歌來:「這就是我要的百萬富翁。」

  「請他進來!」她欣喜地說。

  他進來了,身材修長,一頭金色鬈髮,留著鬍鬚。伊莎多拉·鄧肯一下子就猜出他是帕裡斯·辛格。

  「誰想當我的騎士?」他說話聲音迷人,似乎有點害羞。

  「他像個戴著假鬍鬚的大孩子,」伊莎多拉心裡想。

  「您不認識我,可我經常為您美妙的藝術鼓掌,」他說。

  伊莎多拉產生了一個奇異的感覺:這個人似曾相識。在哪兒見過呢?好像是在夢裡見過。她記起了波利尼亞克親王的葬禮;當時她還是個小姑娘,哭得很傷心,初次參加法國喪禮,還不習慣;親王的親屬排成長隊,站在教堂旁邊的過道上。有人把她向前推,「得去握手!」他們小聲說。於是,為了克制失去這位親愛的朋友的悲傷,伊莎多拉和這些王親們—一握手。伊莎多拉記得她突然看到一個人的眼睛,那就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位高個子。就是他!

  他們是在教堂的一個棺材旁邊初次相遇的,這真不是幸福的預兆!不管怎樣,從那時起,伊莎多拉就認為他就是自己的百萬富翁。

  「我欽佩您的藝術,欽佩您辦學校的勇氣。我是來幫助您的。我能做什麼呢?比方說,您是不是願意跟所有這些跳舞的孩子們一起到裡維埃拉海濱的一所小別墅去,在那兒編幾出新的舞蹈呢?開支您不必操心,我願意全部負擔。您幹了一件了不起的工作,您一定很累了,現在讓我來替您挑這副擔子!」帕裡斯·辛格發出邀請。

  不到一星期,伊莎多拉的這支小隊伍便坐上頭等車廂,向著大海,向著陽光奔馳而去。

  帕裡斯·辛格滿面春風,一身白衣服,來車站迎接她們,把她們帶到海濱一所別墅裡。

  從別墅的陽臺上,他指著他那白色翼艙的遊艇給她們看:

  「這艘船名叫『艾麗西亞夫人號』,」他說。「不過現在我們要把它改名為『艾麗絲號』了。」

  孩子們穿著輕飄飄的藍色舞衣,雙手捧著鮮花和水果,在柑子樹下跳舞。

  帕裡斯·辛格對孩子們和藹可親,關心每個人,竭力使人人過得舒適。他對孩子們的這種熱忱,使伊莎多拉不僅對他充滿感激心情,還產生了新的信任感。以後天天接觸到他,他的魁力對她愈來愈大,不久就變成了一種強烈的感情。不過,她只是把他當成自己的騎士看待,遠遠地對他頂禮崇敬,幾乎完全是一種精神關係。

  孩子們跟伊莎多拉一起住在博利歐的一所別墅裡,而帕裡斯·辛格則住在尼斯一家豪華的大飯店裡。他不時請伊莎多拉跟他一起進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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