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伊莎多拉·鄧肯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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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穿著樸素的舞服,在那裡發現他的旁邊有一位穿著華麗長袍、滿身珠光寶氣的女人時,感到非常不安,立即意識到那個女人就是自己的敵人,使她充滿著恐懼。 後來事實證明,伊莎多拉的恐懼確有根據。 一天晚上,帕裡斯·辛格在夜總會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狂歡舞會。他給每個來賓準備了一套用輕柔飄拂的緞子做的化裝舞衣。 穿化裝舞衣對於伊莎多拉來說還是生平第一次,參加公開的假面舞會也是第一次。這真是一次狂歡節日。但對伊莎多拉有一塊陰雲——那滿身鑽石的女人也穿著一件化裝舞衣來到舞會上。瞧見她,伊莎多拉心裡很不是滋味,難受得很。但是後來又和她狂亂地跳起舞來。愛與恨就是如此近似,難以區分。直到舞會主持人碰碰她們的肩膀,說不允許這麼做,她們才分開。 也就是在這場舞會之間,有人叫伊莎多拉去接電話。在電話裡,伊莎多拉得知她的一個名叫埃裡卡的學生突然得了喉炎,病得很嚴重,恐怕有生命危險。 伊莎多拉從電話間直奔帕裡斯·辛格的餐桌,叫他快到電話間來,他們必須打電話請醫生。 就在那個電話間附近,在為孩子擔憂的共同心情的壓力下,他們之間的堤防崩潰了,兩人的嘴唇第一次碰到一起。 接下來,他們一秒鐘也沒有浪費,帕裡斯·辛格的汽車就在門口。他們仍然穿著化裝舞衣,坐上汽車,找了個醫生,直駛博利歐別墅。 小埃裡卡窒息著,臉憋得發紫。伊莎多拉和帕裡斯·辛格嚇呆了,在床邊等待著診斷的結果。兩小時過去了,窗戶上微微出現曙光,醫生宣佈孩子已經脫險。他們倆籟籟流下的眼淚,把臉上的化裝油彩都溶化了。 帕裡斯·辛格摟著伊莎多拉說:「勇敢些,親愛的!咱們回去陪客人吧!」 在回去的路上,他在汽車裡緊緊摟著她小聲說:「最親愛的,哪怕只是為了這一個晚上,這次難忘的經歷,我也要永遠愛你。」 在夜總會裡,時間過得非常快,絕大部分客人都沒有發現伊莎多拉和帕裡斯·辛格曾經離場。 不過,有一個人卻一分一秒地計算著時間,就是那個渾身都是鑽石的小女人。她是以嫉妒的目光看著他們離開,當他們返回大廳的時候,她從桌上抓起一把餐刀,撲向帕裡斯·辛格。幸虧帕裡斯·辛格及時發現她的意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一轉眼就把她高高舉起抱了出去,送到女賓休息室。 整個事件好像是一場玩笑,是狂歡節事先安排好的一個節目。他在那兒把這女人交給僕人,簡簡單單地說,她有點歇斯底里,需要喝點水,然後若無其事、興高采烈地回到舞廳。 的確,從那時起,整個晚會的歡樂氣氛更為高漲。清晨五點鐘,大家的情緒簡直達到了頂點。伊莎多拉如癡如狂,熱情奔放,和馬克斯·迪爾雷跳了狂放的探戈舞。 太陽出來,狂歡舞會才告結束。那個渾身鑽石的女人獨自一人回到她的旅館,帕裡斯·辛格則留下來跟伊莎多拉在一起。 他對孩子們的慷慨大方,對小埃裡卡病情的擔憂和勞累,這一切贏得了伊莎多拉對他的愛。 第二天早晨,帕裡斯·辛格向伊莎多拉建議,乘坐他重新命名的遊艇去旅行。他們帶著伊莎多拉的小女兒,把學校留給保育員們照看,乘船直駛意大利。 一切金錢都會帶來災禍。有錢人的快樂維持不了二十四小時。 如果伊莎多拉早知道和她共處的這個男人的心理狀態跟寵壞了的孩子似的,自己一言一行都小心謹慎,順他的心意,那就一切都會順利。但是伊莎多拉當時太年輕幼稚,不懂得這些。她喋喋不休地給他解釋自己對生活的看法,談柏拉圖的《理想國》,談卡爾·馬克思,談世界的總改造。至於講這些話造成多大的惡果,她卻絲毫沒有想到。 帕裡斯·辛格這位宣稱因為伊莎多拉勇敢和大方而愛的男人,發現帶到自己遊艇上來的竟是一個狂熱革命者,就愈來愈驚慌了。他逐漸瞭解到,他不能使她的激進思想和他的寧靜心情有協調一致。 一天晚上,當他問伊莎多拉最喜歡哪首詩的時候,這種矛盾發展到了頂點。 伊莎多拉·鄧肯高高興興地給他朗讀沃爾特·惠特曼的《大路之歌》,浸沉於狂熱之中,卻沒有注意到對他起了什麼作用。可是,當她抬頭一看,卻驚訝地發現他那漂亮的面孔都氣得變了形。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大聲說。「這夥窮骨頭永遠得餓肚子!」 「你難道看不出,」伊莎多拉喊道,「他憧憬著自由美國?」 「滾它的憧憬吧!」他說。 伊莎多拉突然明白,他對美國嚮往的只是使他大發其財的那十幾片工廠。 但是女人就是如此反復無常,她和他多次這樣爭吵,吵完了,還是投入他的懷抱。在一陣狂暴的愛撫下,使她忘掉了一切,還自我安慰地想,他會睜開眼睛明白過來的。那時,會幫助她為民眾的孩子辦偉大的舞蹈學校的。 與此同時,他們乘坐的豪華遊艇在地中海碧波上蕩漾,破浪前進。 伊莎多拉的確仍舊沉醉在愛情之中,心蕩神怡。然而,她還時時想到那些鍋爐房的火夫、船上的五十個水手、船長和大副——所有這些巨大的耗費,都僅僅是為了兩個人的快樂。她想,這種日子多過一天都是工作的損失,然後就下意識地感到不安。有時候,伊莎多拉把這種豪華奢侈的舒適生活,終日宴樂、滿不在乎地縱情享樂的情景,同她早年的困苦掙扎對比,真是天上地下。她頓時整個身心都感到豁然開朗,猶如黎明的曙光化為炎炎白日。 他們在龐培過了一天。帕裡斯·辛格出了個浪漫的主意,想看伊莎多拉于月光下在帕斯頓神廟前跳舞。他雇了一個那不勒斯小樂隊,讓他們到神廟那兒去等他們。那天正好趕上一陣夏天的暴風雨,大雨傾盆,一連兩天遊艇出不了港。當他們最後到達帕斯頓神廟時,全體樂師淋得像落湯雞,十分可憐地坐在神廟的臺階上,足足等了他們24個小時。 帕裡斯·辛格叫來了幾十瓶酒,一隻燒羊羔。他們按照阿拉伯人的方式用手抓羊肉吃。餓煞了的樂師們吃喝過量,加上在神廟等得疲勞不堪,所以一個個都沒法演奏了。趕巧又下起了朦朦細雨,他們都上了遊艇,直開那不勒斯。樂師們還想鼓起勇氣,在甲板上演奏一番,但是船開始顛簸,他們一個個臉色發青,只好回到船艙裡去了。 在帕斯頓神廟月光下跳舞的浪漫主意,就這樣完結了。 帕裡斯·辛格還想繼續在地中海航行,但伊莎多拉想起了和俄國經理人訂下的演出合同。雖然自己對這次演出很勉強,但她什麼懇求也不聽,還是決定遵守合同。 帕裡斯·辛格把她送回巴黎,他本想和伊莎多拉一起去俄國,但是怕不容易搞到護照。於是他在伊莎多拉的房間裡擺滿了鮮花,兩人親親熱熱地告了別。 與心愛的人分手,雖然離愁別緒使人柔腸寸斷,但是他們同時也體驗到一種終獲自由的感覺。 伊莎多拉這次到俄國巡迴演出,和往常一樣,極為成功。但是,中間發生了一件成為悲劇的事情,儘管後來的結果倒像是喜劇。 一天下午,克萊格來看伊莎多拉。在那一瞬間,她幾乎相信,無論是學校也好,帕裡斯·辛格也好,都不在話下,重要的只是與克萊格重逢的喜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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