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伊莎多拉·鄧肯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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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不過沒有公開說出來。所以伊莎多拉看出這些夫人們的信條是:只要不張揚,萬事大吉!但這些女人大大地激怒了伊莎多拉。於是,她借了愛樂協會的大廳專門作了一次講演,專講舞蹈是解放了藝術;最後講到有關婦女享有自由戀愛和自由生育的權利。 那次講演同樣引起了軒然大波。有一半聽眾同情伊莎多拉,另一半則連聲噓她下臺,並且抄起任何東西都往臺上扔。最後,對她不滿的那一半聽眾離開了大廳,而伊莎多拉同其他的聽眾留了下來,興致勃勃地討論了婦女的功過問題。 伊莎多拉繼續住在維多利亞大街上的公寓裡,伊麗莎白離家住在學校裡,鄧肯夫人則在這兩個住處之間搖擺不定。 從這時起,在匾乏和災禍的年月裡一直以驚人的毅力忍受著種種艱辛的鄧肯夫人,開始覺得生活非常沒有意義。也許是由於她的愛爾蘭人性格,對於成功不能像經受災難一樣堅毅,她的脾氣變得喜怒無常。她常常心情不好,什麼也不能叫她高興。從離開美國以來,她第一次開始表露出想念美國的情緒,並且說那兒的一切都好得多:食物、還有別的,哪兒也比不上。 兒女領她到柏林最好的餐館去,想讓她高興高興。他們問她:「媽媽,您想吃點什麼?」她總是回答:「給我來點兒蝦吧!」如果這時蝦還沒有上市,那麼,她就會一個勁兒地數落這個國家:一個國家連蝦都沒有,是多麼糟糕!她甚至因此拒絕吃任何東西。如果正巧碰上了有蝦,她也會抱怨說舊金山的蝦比這不知強多少倍。 她的這種性格上的變化,大約是由於她過慣守節生活造成的。這麼多年來,她把精力全部獻給了自己的孩子們,而現在他們忙於各自的利益,離她也就越來越遠了,於是她覺得枉費了自己全部大好年華,卻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東西。這種變化無常的心情有增無減,她經常表示想回美國老家。後來,她終於回去了。 不久,伊莎多拉·鄧肯發現自己懷孕了。對於這個不期而至的孩子,她的心中充滿了將為母親的驚異和欣喜。在她的夢中,她夢見戴姆·艾琳·泰瑞穿著閃閃發光的長袍來看她——正如她在演《伊莫堅尼亞》時穿的那樣,手裡牽著一個長得同她一模一樣的金髮小姑娘,用她特有的悅耳嗓音招呼:「伊莎多拉,愛吧,愛吧……愛吧……」 「從那時起,我知道從那個蔭蔽的虛無世界,有個什麼在向我降臨。這就是那個孩子,她就要出世,給我帶來歡樂和痛苦!歡樂和痛苦!生與死!這就是人生之舞的節奏!伊莎多拉·鄧肯這樣講。 伊莎多拉繼續在公眾面前跳舞,在學校裡教課,同她的情人相愛。 克萊格卻坐立不安,十分煩燥,悶悶不樂。他常常大聲叫嚷:「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我的工作!」 殘酷的造化之神總是跟藝術作對。但伊莎多拉卻從夢見泰瑞的那個美夢中得到了安慰,這個美夢後來又出現過兩次。 1906年的春天來臨了。伊莎多拉·鄧肯簽訂了去丹麥、瑞典和德國演出的合同。 她不得不參加這次旅行演出,因為學校開支浩大,已經用光了她的全部積蓄,沒有剩下什麼錢了。 在哥本哈根,青年婦女黑色鬈髮上戴著大學生便帽,像男孩子一樣自由自在單獨在大街上闊步行走,臉上露出不尋常的聰明智慧和喜氣洋洋。這使她驚異不已。 在斯德哥爾摩,觀眾非常熱情。首演結束後,體操學校的女學生們送伊莎多拉回旅館,一路上在她的馬車旁邊蹦蹦跳跳,表達她們的喜悅心情。伊莎多拉參觀了她們的體操學校,但這次參觀沒有為她獲得任何一個熱心的信徒。 她把她的觀點盡力解釋給學生聽。但是不出所料,她們不大聽得懂她的理論。 在斯德哥爾摩成功地演出了一季以後,他們經水路回德國。在船上,伊莎多拉鬧了一場大病。她覺得暫時停止一切旅行演出會對自己好些,她渴望一個獨處,完全脫離人們的注意。 6月,匆匆看了看舞蹈學校後,伊莎多拉·鄧肯急於想到海濱會。她首先到了海牙,接著從那裡到了北海海濱的一個叫諾德維克的小村。她在那裡租了一所建在沙丘之中的白色小別墅,它的名字叫「瑪麗亞別墅」。 伊莎多拉對生育毫無經驗,以為生孩子是一個完全自然而然的過程。搬到這間別墅去住——它離任何一個城鎮都有一百英里——時,她請了一位鄉村醫生。 從諾德維克到最近的村於卡德維克約有三公里路程。在這裡,伊莎多拉完全一人獨自生活。每天從諾德維克散步到卡德維克去,再從那兒走回來。她一直渴望見到大海,現在一個人住在諾德維克小小的白色別墅裡,美麗的鄉村兩側是連綿數英里的沙丘,卻孤寂得很。但在瑪麗亞別墅,她從6月一直住到8月。 與此同時,伊莎多拉和姐姐伊麗莎白保持著頻繁的書信往來。在她外出期間,一直是姐姐代她負責管理格呂內瓦爾德的舞蹈學校。7月間,她在日記本上寫下了學校教學的各種設想,還編出了一整套五百來個練習,這些練習包括從最簡單到最複雜的正規的舞蹈動作。 伊莎多拉的小侄女坦普爾當時正在格呂內瓦爾德舞蹈學校學習。她後來到這裡來同姑姑一起度過了三個星期,常常在海邊跳舞。 克萊格一刻也不肯安寧,總是來了又走。但伊莎多拉再也不感到孤獨,因為有了孩子。每天來回於諾德維克和卡德維克之間的沙灘,看到一邊是波濤洶湧的茫茫大海,另一邊是沙丘起伏的荒涼海灘,她感到無限喜悅。海岸上幾乎一直刮著風,時而和風煦煦,時而狂風大作,使伊莎多拉不得不與它進行搏鬥。間或風暴變得非常可怕,瑪麗亞別墅猶如海上的小舟,通宵達旦地顛簸搖晃。 在這期間,伊莎多拉·鄧肯閉門謝客,只有一位她認為可信的好朋友例外。他騎自行車從海牙來看她,給她帶來書報雜誌,並跟她談論美術、音樂和文學方面的近況。他是一個辦事有條理的人,總是在固定的日子前來,風雨無阻。除了他,伊莎多拉多半獨自以大海、沙丘和肚子裡的孩子為伴。 鄧肯夫人為什麼沒有同她住在一起呢?這是因為她抱有一個荒謬的成見:伊莎多拉本應當辦好婚事的。她不理解,也不能接受女兒不結婚便生孩子的事實。 8月間,瑪麗亞別墅來了一位看護瑪麗·基斯特,她以後成了伊莎多拉非常好的朋友。伊莎多拉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耐心、和藹、好心腸的人。瑪麗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但從這時開始,伊莎多拉受到各種各樣恐懼心情的侵襲。她對自己說,每個女人都要生孩子的,可是沒有用,她還是感到害怕。她當然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疼,而是一種說不清的害怕。怕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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