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伊莎多拉·鄧肯 | 上頁 下頁
一五


  那天晚上,在觀眾中,有一個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匈牙利青年跟別人一起大聲叫喊。以後,他使伊莎多拉·鄧肯從一個純潔的仙女變成一個狂野的、無所忌憚的放蕩不羈的女人。

  布達佩斯的春天,柔情如水的月明之夜,離開劇場時空氣的芬芳,濃郁沁人的紫丁香氣息,觀眾狂熱的情緒,以及晚餐上她從未經歷過的一些完全放蕩不羈、耽於聲色的人,還有吉卜賽音樂;那用辣椒粉調味的匈牙利式的洋蔥燜牛肉和濃郁的匈牙利酒——一切帶來了伊莎多拉·鄧肯肉體的初次覺醒,知道了她的肉體除了做為神聖音樂和聲的表達工具之外,還有別的作用。

  她的兩個乳房這時開始輕柔地膨脹起來,一種使人局促不安的感覺震撼著她的芳心。她的臀部原來像男孩子的一樣,這時卻開始有了另一種起伏。她的整個身軀發生一陣強烈的衝動,一種渴求,清清楚楚的迫切要求。晚上她再也難以人睡,而是輾轉反側,陷入興奮而又痛苦的驚優不安之中。

  一天下午,在一次聚會上,伊莎多拉遇到了一雙大眼睛,它用那樣熾熱的崇拜和匈牙利式的激情燒灼著她的心,每一流盼,對她就是布達佩斯的整個春天。他身材高大勻稱,滿頭濃重漆黑的鬈髮。在她的眼中,他完全可以為米開朗琪羅雕塑大衛充作模特兒。他微笑的時候,在兩片鮮紅的、肉感的嘴唇之間,雪白堅固的牙齒閃閃發光。從第一次相對注視的時候起,倆人所擁有的吸引力都迸發出來,把他們投入瘋狂的擁抱之中。也就從這第一次對視的時候起,他們已經投入彼此的懷抱,而且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夠把他們分開。

  他是一位演員。他的名字叫貝列吉。

  「你的面容花兒似的,你是我的花兒。」貝列吉一遍又一遍地對伊莎多拉說。

  他給了伊莎多拉一小方紙片,上面寫著:「國立皇家劇場的包廂」。那天晚上,伊莎多拉·鄧肯和母親一起去看他扮演羅密歐。貝列吉是一個出色的演貝,後來成為匈牙利最偉大的演員。他刻畫羅密歐那青春愛情的火焰,最終征服了伊莎多拉的心。

  演出結束後,伊莎多拉到化粧室裡去看望他,所有的劇團人員都帶著古怪的笑容望著她,似乎人人都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感到高興,只有一個女演員看來很不愉快。貝列吉伴送鄧肯夫人和伊莎多拉回旅館,他們一起簡單地吃了點東西。

  鄧肯夫人以為伊莎多拉睡了,但伊莎多拉又回到客廳裡去看她的「羅密歐」。那個客廳同她們的臥室之間隔著一條長長的走廊。這時他告訴她,那天晚上他改變了羅密歐這個角色的表演。

  「從我遇見你之後,懂得了陷入情網的羅密歐的聲音該是怎麼個樣子。只有此刻我才懂得,因為,伊莎多拉。你使我生平第一次懂得了羅密歐的愛情是怎麼樣的。現在我要從頭至尾用迥然不販方式來扮演了。」

  他站起身來,一場接一場給她背誦這個角色的全部臺詞,不時地停下來說道:「是的,此刻我懂得了要是羅密歐真的在戀愛著,他無疑會這樣那樣地說話——跟我先前扮演這個角色時所想像的完全兩樣。現在我懂得了。呵!……可愛的花兒似的姑娘!你給了我靈感。由於這種愛情,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藝術家。」

  伊莎多拉狂喜地注視著,傾聽著,時而大膽地給他一個「回聲」或者做一個手勢。

  最後他倆跪了下來,山盟海誓,終生相愛。

  一天晚上,兩人都下了戲,一同走進客廳。起初,貝列吉高高興興地背誦他的臺詞,又暢談他的藝術和劇場裡的事。伊莎多拉則津津有味地聽著。逐漸地,他似乎心緒不寧,不時顯得十分慌亂,忽然不出聲了。他攥緊拳頭,似乎身體十分不舒服,他那英俊的面龐漲得通紅,兩眼冒火,鼓著嘴,幾乎把嘴唇都咬出血來了。

  伊莎多拉也感到暈眩不安,一種把他緊緊摟過來的不可遏止的衝動在她的心中湧起。

  忽然,他完全失去自製,陷入狂亂之中,一把把她抱進屋去。

  伊莎多拉又驚又喜,心裡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們開始慌亂地親吻,相互撫摩,漸漸進入意亂情迷的狀態。當他最終進入她的身體,她感到了一種告別處女時代的痛楚……

  那天早晨天剛亮,他倆一塊兒離開旅館,在街上雇了一輛馬車,驅車走了很遠很遠,到了鄉下。

  他們停在一家農舍門前,在那裡租借了一個房間。裡面有一張老式的四柱床。他們一整天逗留在鄉下,不停地做愛,享受魚水之歡的快樂。

  貝列吉有一副好嗓子,他教給了伊莎多拉許多匈牙利和吉卜賽歌曲,並把歌詞的意義和發音教給她。這豐富了她舞蹈的內容。

  布達佩斯演出季節結束後的第二天,伊莎多拉和貝列吉到鄉下的農舍裡過了幾天。他們第一次嘗到了整夜互相廝摟著的歡樂。

  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的頭髮和他的黑鬈髮纏繞在一起,感覺到他的手臂摟著自己,伊莎多拉感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然而,得知女兒風流豔事的鄧肯夫人極度苦惱,從紐約回來的伊麗莎白更把她看作犯罪的人。她們的憂慮使伊莎多拉難以忍受,但她不想屈服。

  後來,亞歷山大·格羅斯給伊莎多拉·鄧肯安排了一次穿越匈牙利的巡迴演出,在許多城市做表演。

  在這次旅行過程中,在所有那些匈牙利小城市裡,伊莎多拉到處受到觀眾極其熱烈的歡迎。在每一個城市裡,伊莎多拉·鄧肯渾身上下穿著白色的衣服,在一片歡呼聲中,像從另一個世界來觀光的年輕女神那樣穿城而過。

  但是,不管群眾怎樣起勁地逢迎,不管她的藝術怎樣使自己欣喜若狂,伊莎多拉依然迫不及待渴望與貝列吉歡聚。她痛苦不絕,尤其在晚上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此時此刻,她願以自己的一切成功,甚至以她的藝術,來換取再度陶醉在他懷抱裡的一時片刻。她渴望回到布達佩斯去。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貝列吉歡欣異常地到車站接她,但她感到他心裡有了某種奇異的變化。他告訴伊莎多拉,他將要排練馬克·安東尼這個角色,並舉行首次演出。

  「難道一個角色的變換對藝術家的熱情的性格會發生這樣重大的影響?」伊莎多拉想。不過她確確實實意識到他的初戀熱情已經起了變化。

  他談起他們的婚事,在他看來好像早已完全確定了的,他甚至帶著她去看好幾處公寓。

  伊莎多拉·鄧肯看了那幾套沒有浴室的房間和走不完的樓梯上的廚房,感到說不出的掃興,心裡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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