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伊莎多拉·鄧肯 | 上頁 下頁
一四


  伊莎多拉很快成了卡裡埃爾工作室的常客,他們很快就推心置腹地待她,把她看作他們的摯友。這是伊莎多拉青年時代最美好的記憶之一。從那時起,每當她懷疑自己的時候,只要想起跟他們在一起的情景,就恢復了自信心。在她整個生活道路上,歐仁·卡裡埃爾一直激勵她堅持自己的最高理想,召喚她永遠奔向深入探索藝術的聖潔殿堂。甚至當憂傷幾乎要把伊莎多拉帶到病人院裡去的時候,是卡裡埃爾的作品給了她活下去的信心。

  第三章 布達佩斯的春潮

  一天晚上,美國現代舞的奠基人洛伊·富勒來到伊莎多拉工作室。伊莎多拉跳舞給她看,並且照例把她所有的理論講給她聽。事實上,即使來了一個水管工人,伊莎多拉也會這樣做的。

  洛伊·富勒滿腔熱情,告訴伊莎多拉她第二天就要去柏林,建議伊莎多拉到柏林去找她。洛伊·富勒不僅自己是個偉大的藝術家,而且經理著貞八重子的演出,而伊莎多拉素來極為欽佩貞八重子的藝術。她建議伊莎多拉和貞八重子一起到德國各地去演出。伊莎多拉高興地同意了。

  臨行那天,安德烈·博尼埃前來話別。他們最後一次瞻仰了巴黎聖母院,然後他送伊莎多拉到火車站去。他一如往常,以克制的態度吻了她,表示道別,不過那副眼鏡後面似有苦惱的目光一閃。

  到了柏林,伊莎多拉去布利斯托爾旅館,在一套豪華的房間裡找到了洛伊·富勒。十幾個漂亮女郎簇擁在洛伊·富勒的身邊,依次摸摸她的手,吻她的臉。

  儘管鄧肯夫人熱愛自己的孩子們,但很少撫愛他們,因此當伊莎多拉看到這表示感情的姿態,感到非常新奇,簡直不知所措。這裡有一種熱情洋溢的氣氛,是她過去從來也沒有見過的。

  富勒按了一下電鈴,給伊莎多拉叫來一份非常豐盛的晚餐。晚上,她要在冬季公園跳舞。

  伊莎多拉注視著她,真不知道她怎樣才能赴約去跳舞,因為她正忍受著脊椎劇痛的煎熬。侍女不時送來冰袋,放在椅子上,墊著她的背脊。「再來一個就行了,親愛的,」富勒說,「好像就不痛了。」

  那天晚上,坐在包廂裡看富勒跳舞時,看到富勒光彩奪目的形象,伊莎多拉簡直無法把她與幾分鐘以前那個忍受著劇痛的病人聯繫起來。她變成了絢麗多彩的蘭花,變成了嫋娜飄逸的海葵,最後又變成了螺旋形的百合花,真是五光十色,變化無窮,猶如魔術一般。多麼非凡的天才啊!伊莎多拉沉醉了。演出結束後,伊莎多拉神思恍惚地回到旅館,這位奇異的藝術家使她魂不守舍。

  第二天早晨,伊莎多拉初次出去觀賞柏林市容。做為一個對希臘和希臘藝術嚮往已久的人,柏林的建築物頃刻給了她深刻的印象。

  在柏林逗留幾天之後,伊莎多拉跟著富勒的舞劇團到萊比錫去。他們沒有攜帶大衣箱,甚至連伊莎多拉從巴黎帶來的簡單的衣箱也跟別的衣箱一起被扣留了。起初伊莎多拉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成功的藝術家會發生這樣的事。昨天還是香檳酒宴和皇宮似的旅館的奢侈生活,現在卻不得不扔下衣箱離開柏林。後來她才發覺,這是因為富勒經理貞八重子演出遭到失敗,她的收入因償付欠款而花得精光。

  在萊比錫,伊莎多拉仍然每天晚上坐在包廂裡看富勒跳舞。她越來越熱衷於富勒那奇妙無比、不可捉摸的表演藝術。

  但是,有一天半夜,她被一陣談話聲驚醒。聲音是模糊的,但她辨得出那是她們稱為「保姆」的紅發姑娘在說話。從她們那興奮的低語中,伊莎多拉依稀聽出「保姆」在說,她打算回到柏林去和某人商量,弄錢來讓大家都到慕尼黑去。接著,就在這天夜裡,這個紅發姑娘跟伊莎多拉激動地說:「我要上柏林去了。」

  去柏林不過幾小時的旅程,伊莎多拉不能想像為什麼她這樣激動,為離開他們而心煩意亂。不久,她帶著去慕尼黑的旅費回來了。

  到了慕尼黑,藝術團又希望能去維也納,可還是缺少足夠的錢,而且這次看來已完全不可能借到任何一筆款子。

  伊莎多拉自告奮勇到美國領事館去請求援助。她要求他們無論如何給藝術團弄到去維也納的車票。

  經過伊莎多拉的一番努力,藝術團終於到達了維也納。

  到了這個時候,雖然她很崇拜洛伊·富勒的藝術,但開始問自己,為什麼要把母親獨自一人留在巴黎,而自己在這個由美麗而顛狂的女人組成的劇團裡。到目前為止,她只是旅途中一切戲劇性事件的一個愛莫能助的旁觀者。

  於是,她決定打電報把母親從巴黎叫來。鄧肯夫人果然來了。伊莎多拉把對目前處境的一切想法都告訴了她,最後倆人決定離開維也納。

  與富勒的劇團一起在維也納的日子裡,有一天晚上,伊莎多拉在「藝術家俱樂部」裡給一些藝術家跳舞。當她跳完酒神舞之後,一位名叫亞歷山大·格羅斯的來自匈牙利的劇場經理走過來對她說:「要是你希望有美好的前途,請到布達佩斯來找我。」

  此時此刻,急於要跟母親一起逃出維也納的伊莎多拉,想起了格羅斯先生的建議——帶著對光明前途的憧憬轉往布達佩斯。

  亞歷山大·格羅斯提出一個合同,要伊莎多拉獨自在尤拉尼亞劇場裡演出三十個晚上。

  這是伊莎多拉·鄧肯破天荒第一次簽訂在劇場裡為觀眾獻舞的合同,因而有些猶豫。她說:「我的舞蹈是跳給名流看的,要給藝術家、雕塑家、畫家和音樂家看,而不是給一般觀眾看。」

  亞歷山大·格羅斯反駁說,藝術家是最挑剔的觀眾,如果他們喜歡你的舞蹈,那麼普通觀眾一定會百倍地喜歡它。

  伊莎多拉聽信了,簽了合同。

  格羅斯的預言果然靈驗。在尤拉尼亞劇場的首演之夜大奏凱歌。接著,在布達佩斯的三十個晚上,場場滿座。

  美麗的布達佩斯城,一片姹紫嫣紅。在河邊、在山上、紫丁香怒放在每座花園裡。每天晚上,如癡如狂的匈牙利觀眾發出暴風雨似的喝彩,把他們的帽子扔到舞臺上。

  1902年4月的一天早晨,伊莎多拉·鄧肯看見多瑙河河水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蕩漾,獲得深刻的印象。當晚,她傳話給樂隊指揮,讓他在演出結束時,臨時加演斯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

  演出的效果如同觸電一樣,全體觀眾一躍而起,熱情奔放,像瘋了似的。伊莎多拉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跳這支圓舞曲,他們的顛狂才稍稍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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