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裡士多德(31)_學達書庫

三一

　　（三）運動論

　　運動論是亞裡士多德《物理學》的重要內容，它論述了萬物運動變化的一般規律。「既然自然是運動和變化的根源，而我們這門學科所研究的又正是關於自然的問題，因此必須瞭解什麼是運動」。

　　自從巴門尼德提出存在不能從非存在中產生，從而否定了運動變化後，哲學家對運動變化問題一籌莫展。但是，事物確實是生生息息、不斷變化的。因此，人們不得不去尋找外部動因，從而為事物的運動變化蒙上了一層神秘主義的色彩。

　　那麼，亞裡士多德是如何看待這一問題的呢？他首先承認：事物具有運動變化之可能性，其次，他指出了運動變化的三個組成部分。一是質料，「在各種情況的變化裡都必定有一個東西在作變化的基礎，即變化者」。它貫穿整個變化過程。二是缺失，即在變化之前與基質相結合，而變化後則不存在的東西。三是形式，它與缺失相對立，即變化前不存在而變化後與質料相結合的東西。「變化就是從與對立一方的結合過渡到與對立另一方的結合」，即基礎失去原來的形式而獲得一個新的形式。」例如，『沒有教養的人變成有教養的人』，『人』就是變化的基礎（基質），『沒有教養』與『有教養』就是一對對立。」通過變化，人失去了「沒有教養」的形式，而獲得了「有教養」

　　的形式。這裡，「缺失」相對於「形式」來說就相當於非存在。所以可以說，存在來自非存在。」事物的絕對產生也總是從某一基質出發的，是從基質與形式的缺乏的結合過度到基質與形式的結合。事物的絕對產生有下列方式：形狀的改變，如由銅產生銅像；加添，如事物生長；減去，如將石塊削成赫爾墨斯像；組合，如把材料組合成房子；實體之質實的變更，如水變酒」。

　　「一些早期的思想家之所以否認生滅的可能性，是因為他們只承認存在自身（即抽象的一般存在），否認具體的多種多樣的存在。我們也主張沒有任何事物能絕對地非存在或存在產生，但事物在特殊意義上的產生是可能的。第一，事物的某一形式可由這一形式的缺失產生，如『有教養的』可以從『無教養的』產生，從缺失到形式，就是從非存在到存在。第二，一種事物可由另一種事物產生；同種事物的一個個體可以從另一個個體產生。再說，事物是一個從潛在到現實的過程，這也是一種從非有存在轉化為存在，因為潛在也是某種意義上的非存在」。

　　亞裡士多德認為，運動和變化是有區別的。所有的運動都是變化，但並不是一切變化都是運動。」只有由是到是的變化才是運動」。」事物的變化有三種不同的意思。一是指因偶性的變化。例如：一個在走路的東西因為具有『教養』這一偶性，就被說成是『有教養的』在走路。二是因部分的變化。如因為某人眼睛在恢復健康，這個人就被說成是在恢復健康。三是指事物自身出於本性的直接運動，這是最重要的」。

　　「事物的變化有五個要素：直接推動者、變化者、時間、變化所由出發者和變化所趨向者。變化有四種可能的方式：由是到是，由是到否、由否到是、由否到否。實際上只有前三種能成立。由否到是的變化即產生。絕對的產生是事物的誕生，從絕對的非存在到存在；特定的產生是一種特定事物變成另一種特定事物（如非白的東西變為白的東西）。由是到否即毀滅，絕對的毀滅是事物從存在到絕對的非存在，特定的毀滅是事物轉化為自己的對立面。『否』（『缺失』或絕對的『非存在』）既不能運動，不能靜止，也不能佔有空間，因此上述兩種變化方式稱做產生和毀滅，而不叫作運動，只有由是到是的變化才是運動。

　　和事物的變化不同，事物的運動有三類：「質變（這兒的質不是造成實體差異的質，而是事物的可感知的性質）、增減（趨向圓滿之量的叫增，從圓滿之量出發的叫減）、位移。在同一性質內趨向較大程度或趨向較小程度的變化也是質變，前者稱趨向該性質自身的變化（如從白到更白），後者稱趨向該性質之對面的變化（如從白到不夠白）。」

　　上述理論是事物在基質基礎上從一個對立面變向另一個對立面。可是，如果變化是從一個對立面變向另一個對立面，那麼，本體的變化又怎樣解釋呢？因為「沒有任何與本體對立的存在」。人們很自然地要主張生成和滅亡的二種終結狀態是不在和存在。當蘇格拉底生成時，他就從不存在的狀態變到存在的狀態，他自身貫穿整個過程（在滅亡時，這兩種狀態按相反次序出現）。但仔細考慮一下即可發現這個論點是錯誤的。蘇格拉底既不貫穿他的生成過程，也不貫穿他的滅亡過程。因為這兩種變化標誌著蘇格拉底存在的開端和終結。

　　在這一點上，亞裡士多德注意到本體在某種意義上說是組合的。例如，一間房屋由按一定結構排列的磚塊和木料組成；一座雕像由雕刻或塑鑄成一定形狀的大理石或銅所組成；一個動物由許多根據一定原則組合起來的體素（肉、血等等）所組成。這樣，所有的本體都由兩部分組成：材料和結構，亞裡士多德稱它們為「質料」和「形式」。質料和形式並不是本體的物理組成部分。相反，它們是本體的邏輯組成部分：要說明本體是什麼就必須涉及它們的材料和它們的結構。我們也不應該認為質料是一個本體的物理方面而形式是一種非物理的附加，材料和結構都是完整的物理對象的不同方面。所以說：「凡是生成的東西總必然是可分的。這樣一部分，那樣一部分。我的意思是說質料部分和形式部分。」「十分清楚本體是從基質生成的。基質必然存在著，生成的東西由它生成——例如，植物和動物是從種子產生的。生成的事物有些是通過改變形狀而產生的（如生長物）；有些是通過減少而產生的（如，把大理石削成赫爾墨斯神像）；有些是通過放在一起而產生的（如房屋）。」一座雕像生成或被製成時，持久性的事物不是雕像自身而是雕像的質料，銅或大理石；終極狀態也是這些沒變形的或改變了形狀的銅或大理石。一個人生成時，持久性的事物是材料而不是人；起初，材料（在種子中）是非人的，然後才變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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