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特琳娜二世(20)

二〇

　　§第五章　我們的小母親烏拉

　　§第一節　我們誓死捍衛她

　　1762年6月28日，天剛破曉，阿列克謝·奧爾洛夫坐著馬車出現在逍遙津附近的林蔭道上。周圍晨霧迷漫，身著荷爾斯泰因制服的衛兵來去遊蕩。

　　阿列克謝跳下馬車，穿過「逍遙津」圓形的側門，旋風般地來到葉卡特琳娜起居室的門前。敲門，侍女稟報。葉卡特琳娜剛從床上坐起便看見滿臉殺氣的阿列克謝。

　　「您該起床了。宣佈您為女皇的一切工作都已準備就緒。」又說，「帕塞克已被捕，您得趕快離開這裡。」阿列克謝圓瞪豹眼，恨不得背起葉卡特琳娜立刻就走。

　　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的葉卡特琳娜像上足了發條一樣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已經來不及梳妝打扮了，她穿好衣服，帶著女僕，跟隨阿列克謝來到馬車跟前，上車，坐在阿列克謝身旁。拐個彎上了通往彼得堡的大路，四匹馬撒開蹄子飛快地瘋跑起來。半路上，馬匹都喘得不行，因為來時已跑了30俄裡，突然其中的一匹跑著跑著失前蹄跌倒在地，再也站立不起來了。

　　此時阿列克謝才發現來時疏忽，未考慮到帶驛馬的問題，懊悔不疊，心裡發恨道：「若大事壞在我的手裡，立刻自殺！」後面隨時可能有追兵襲來，前面離彼保堡尚有十餘俄裡路程。大家正惶惶然時，忽聽前面傳來達達蹄聲。葉卡特琳娜抬眼望去，只見一匹高頭大馬疾馳而來，馬上坐著的高大俊美軍官，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格裡戈利·奧爾洛夫。她喜不自勝，連忙迎上前去。格裡戈利來到跟前，讓馬繞著她做了幾個半旋轉，也不下馬只高聲說道：「別著急，巴利雅廷斯基親王坐四輪敞篷馬車一會兒到。」說完，用馬刺踢了馬肚一下，一陣風似地馳往伊斯馬伊諾夫兵營去通報皇后駕到。

　　來到兵營時，天已大亮。當穿著喪服的葉卡特琳娜走出馬車時，兵營裡頓時喊聲四起，軍號齊鳴。士兵們喊著同一個口號：「我們的小媽媽葉卡特琳娜烏拉！」剛才一直忐忑不安的葉卡特琳娜這時安心了，相信自己的命運可以託付給這些士兵了。她挺身走向隊列整齊的士兵。格裡戈利立在馬蹬上，像一尊戰神，正舉劍向她致意。隊列亂了，人群將她包圍了起來。

　　這些粗手大腳的俄羅斯士兵們，一個勁兒咧著嘴喊著同一個口號，他們跪在地上，不停地吻她的手和衣服的下擺。一貫老成持重的隨軍神甫忽然變了個人，像個孩子似地又蹦又跳，揮舞著手中的十字架高呼著她的名字。「這是真的嗎？」她想。驀地，她腦子裡出現了21年前的一個夜晚的情景，那一夜，士兵們也是喊著「小母親烏拉」的口號把一位女性送上了冬宮的王座。是歷史在重演嗎？不是，歷史的演進不同于自然的演進，自然界的變化可以重複，而歷史則不能。

　　但是，歷史在演進過程中能有某種相似性只聽見「唰」地一聲，好整齊的一聲「唰」呀。

　　葉卡特琳娜像從夢中醒來，又回到了當前這個世界。

　　是拉祖莫夫斯基伯爵在她走近時率全團官兵齊齊地跪了下來。他又站了起來，沸騰的歡呼聲久久不得平息。

　　他終於揮手示意讓人群安靜了下來。他宣佈，葉卡特琳娜為全俄羅斯唯一的、絕對的女皇。在更加激昂的歡呼聲中，他以全體士兵的名義用厚重的男低音向她宣誓了效忠。

　　皇冠還沒有到手，但通向王座的第一步已經邁出。

　　在身著僧袍的神甫的帶領下，隊伍朝著塞米奧諾夫斯基團的兵營開去。忽然一片歡騰，兩支隊伍匯合了。

　　匯合的人潮又湧向別的兵營。像滾雪球，隊伍越來越大，「烏拉！葉卡特琳娜我們的小母親！我們誓死捍衛她！」震天動地的喊聲幾十裡之外充耳可聞。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上了涅夫斯基大街，這裡已經水泄不通。

　　市民們不斷加入到士兵的行列，和他們一起縱情歡呼。

　　到處看到的都是手臂、軍刀、槍支。馬車終於穿過人群，來到了喀山大教堂。進入教堂，她發現從前無數次的虔誠表演終於見到奇效。諾夫哥羅德大主教為女沙皇祝了福，也為她那很少見到的兒子——皇室繼承人、皇太子保羅、彼得諾維奇祝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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