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特琳娜二世(18)

一八

　　§第二節　是可忍，孰不可忍

　　頭戴黃金鳳冠、臉上毫無表情的伊麗莎白女皇被停放在冬宮的一間房子裡。在她周圍，宮廷貴婦和禁衛軍軍官輪流守靈。6個星期後，她的靈柩被送往喀山聖母大教堂，在那裡讓普通百姓瞻仰10天。平民百姓滿眼淚花地瞻仰她，只當她是傳奇人物彼得大帝的女兒，有誰知道她是個性情暴戾、荒淫無能的奢靡女人呢？再說，她靈柩周圍堆放了那麼多的黃金、寶石、大蠟燭，這些足以說明她是位聖明的君主。是的，她是純粹的俄羅斯人。可是，傳說新皇上是個德國人。

　　這個德國人一直受人壓制，這回壓制解除了，可以為所欲為了。長期以來，彼得三世對他受命統治的國家只有蔑視的感情，既然位居萬乘之尊，何不縱情發洩一番呢？他不肯在靈柩前守夜，當他偶然走近靈柩，也故意高聲說話，做鬼臉，取笑神甫。這麼做，只是為了自己好玩別人難受。國喪期間他竟組織眾多的晚宴和演出，出席者還得穿上節日盛裝。下葬那天，他前後亂跑，打亂送葬隊伍的隊列。舉行葬禮時，他故意高聲大笑，吐舌頭，干擾神甫的祈禱。這還只是開始。

　　對普魯士的戰鬥還在進行，彼得皇帝竟公然違反杜馬關於不簽訂單獨媾和條約的承諾，於1762年4月24日同腓特烈簽訂了和約，不光保證要歸還一切佔領的土地，還要同普魯士聯合兵力，共同對付昨日盟友奧地利。而早在他做上皇帝的當天晚上，就已經急不可待地向各部隊下達命令：立即停止敵對行動；佔領東普士、彼莫瑞、勃蘭登堡新道的軍隊撤離這些地區；剛奪到手的科爾貝格城也要歸還人家。在私人信件中，他向腓特烈重申了景仰和友誼；在日常生活中，他經常狂吻戒指上鑲嵌的腓特烈皇帝人頭像；他胸前只佩帶普魯士黑鷹勳章。

　　有一回他還醉醺醺地對普魯士公使說：「為您的國王、我們的主人的禦體康泰乾杯！承蒙他把一團士兵交給了我，讓我替他效力，我感到不勝榮幸。但願他不要辭掉我。您可以轉告他，只要他一聲令下，我將親率我的整個帝國甚至為他到冥府去作戰。」英國大使在給英王的報告中這樣寫道：「皇帝陛下對普王的友誼，或者說狂熱，已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為了侮辱俄國軍隊，他揚言要在軍隊中強制實行普魯士軍紀，軍人必須改穿普魯士軍服。

　　搞亂了軍隊，接著是攻擊教會。他原來是個路德教信徒，政治需要使他改信了東正教。但他認為老百姓信仰宗教是迷信活動。作為歐洲的文明人，他自認有責任改變這一切。他下令：一切做祈禱的地方，除基督和聖母圖像外，其他聖像一律摘除；用牧師禮服取代教士長袍；強迫教士剃掉鬍鬚最後他竟敢下令沒收教會財產！這是在向上帝挑戰。因為教會代表著上帝而教會引導著人民，彼得三世沒收教會財產既偷竊了上帝的財富也背叛了俄國人民。一時之間，主教們義憤填膺，神甫們猛烈抨擊彼得是異教徒，是反基督的人。在鄉下，則發生了平民百姓的騷亂。佈雷德依男爵在外交報告中及時寫道：「這是群眾憤怒的呐喊。」

　　對葉卡特琳娜皇后的迫害也日見加碼。彼得三世一登基，便立即任命他唯一的情婦伊利莎白·沃倫佐娃為宮廷首席女官。此人醜陋粗俗，「她是一個缺乏頭腦的女人，若論容貌，她是世上奇醜無比的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她都像一個劣等客棧的女傭人。」

　　老資格外交官佈雷德依寫道。德國人謝勒則評價說：「她像丘八一樣說話粗魯。她眼睛斜視，身上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說話時唾沫亂飛。」就這女人，皇帝還興致勃勃地經常欣賞她的粗野的舉止和放蕩行為。據說，她還打過皇帝。佈雷德依接著寫道：「如果皇帝能同情婦生一個男孩，不少人相信，他會使情婦成為皇后，使那個男孩子成為繼承人。」1762年2月21日，彼得在自己的祝壽宴會上當眾命令妻子把聖——葉卡特琳娜勳章交給情婦。這種勳章是皇后或皇儲夫人專有的。事態很明顯，彼得在公開表示他要休妻！葉卡特琳娜採取守勢，她竭力控制情緒，毫無怨言地照辦了。這在當時也是唯一可行的做法，因為肚裡的胎兒在蠕動。在萬分艱險的情況下，在周圍同情者的支持下，皇后總算在宮廷裡生下了兒子而竟未被敵對分子所察覺。但她的日子愈加艱難了。

　　迫害在變本加厲。1762年6月9日，彼得三世舉行了一個有400多人參加的盛大招待會，慶祝俄普和約的批准。會上，他無端朝著葉卡特琳娜高叫「白癡」！眾皆震驚，一陣寂靜，只有「白癡」二字的餘音在大廳裡往復回蕩。這還不夠，彼得三世接著說，在這個大廳裡他所承認的皇室成員只包括他自己和兩位荷爾斯泰因親王，他的叔叔。這是休妻的第一步，是公開宣佈葉卡特琳娜在他眼中既不是皇后也不是妻子。過了幾天，彼得下令把葉卡特琳娜幽閉在舒呂塞爾堡要塞。在他叔叔的懇求下，瘋狂的彼得才放棄了這種極端做法。已經沒有餘地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