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特琳娜二世(3)

三

　　§第三節　夢魂縈繞俄羅斯

　　時光流逝，索菲亞對彼得·烏爾利希的思念沒有絲毫稍減。更有甚者，似乎有股神秘力量，使得她對俄羅斯無限嚮往起來。這股神秘力量是血緣關係，是荷爾斯泰因家族和俄羅斯帝王家族之間的親戚關係。

　　彼得大帝的長女嫁給了荷爾斯泰因——哥道普的查理·腓特烈公爵，他們生的兒子就是彼得·烏爾利希。彼得大帝的次女伊麗莎白曾和約翰娜的一個哥哥訂親，可惜天不作美，訂親後不久，約翰娜的這位哥哥竟被一場突發的天花奪去了生命。伊麗莎白對未婚夫的暴卒深感悲痛，此後一直小姑獨處並與死者家屬保持著親密聯繫。

　　1741年12月6日，心靈創傷尚未癒合的伊麗莎白通過一場宮廷政變，推翻了不倫瑞克的小伊凡的統治和他母親的攝政，以伊麗莎白一世的名份登上了俄羅斯帝國的寶座。消息傳到什切青時，約翰娜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是該死的天花葬送了哥哥，她今天就是皇后的小姑了。她立馬向女沙皇發賀信並表示了忠誠。女沙皇給她回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好消息接踵而至：兩月後，女沙皇把年輕的彼得·烏爾利希接到了彼得堡，並立他為皇儲。轉瞬之間，俄羅斯與什切青之間的距離縮短了許多。

　　似乎是命運的有意安排，好戲還剛開鑼，1742年7月，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就晉升索菲亞的父親為帝國陸軍元帥。9月，受德國皇帝之命，索菲亞隨母親來到柏林，請法國著名畫家安托尼·佩斯納畫肖像。

　　大畫家受命既要畫得逼真又要儘量美化畫中人，因為這張像是要上呈伊麗莎白女皇的！緊接著，沙皇宮廷的一位貴族西韋斯伯爵要求見小公主一面，以便回俄國後好稟報女沙皇。這種種張羅像一筆巨大的背後交易，索菲亞意識到自己僅僅是這筆交易中的極微薄籌碼而已。年幼的她，克服了內心的忐忑，使自己堅定地相信「我是屬他的（彼得·烏爾利希）。因為在所有推薦的對象裡，他是最顯赫的」。她清醒地提醒自己，會有許多競爭對手。她好像看到，女沙皇正皺著眉頭面對50多幅來自歐洲各地爭相向她獻媚的美女畫像而舉棋不定。她為此寢食難安。但在夢中，幾年前那位議事司鐸的預言最終戰勝了所有對她不利的意見，使她走向了那頂王冠。戴王冠的是誰？這無關緊要，要緊的是那頂王冠.在她對未來的嚮往中，愛情固然重要，但它從屬王冠。彼得·烏爾利希，那位只會玩木偶兵的表哥是重要的，但他的重要性不在於能滿足她對愛情的渴望，而在於他是通往俄羅斯寶座的唯一階梯，在於他遲早要戴在頭上的那頂沉重錚亮的王冠。

　　1744年1月1日，晚餐時分，爆竹聲聲，萬家同慶。凱斯蒂昂·奧古斯特元帥夫婦在祥和的元旦之夜接到一封來自柏林的信件，信的皮上赫然寫著：「特急件！請交采爾布斯特城堡高貴的安哈爾特——采爾布斯特的約翰娜·伊麗莎白公主親啟。」

　　啟封，讀信。一股甜蜜的激情隨著淚水湧出了約翰娜的眼眶。信是彼得堡彼得·烏爾利希大公宮廷大元帥布魯默爾寫來的。信中寫道：「夫人，遵照伊麗莎白·彼得羅芙娜女皇陛下的特諭，我謹通知您，莊嚴的陛下希望殿下偕同長女公主毫不延緩地儘早蒞臨鄙國的皇宮所在地殿下的聰穎足以領悟女皇陛下急欲會見您和您的公主千金的真實意圖，關於您女兒的才能在此已經廣為傳頌。」

　　母親的異常情緒引起女兒的注意，坐在旁邊的索菲亞不禁偷看了幾眼，「偕同長女」字樣映入眼簾。

　　敏感的小公主立刻意識到又有好事降臨。夫婦倆立起身來，背著女兒退出餐廳進行密商。不到兩小時，又有信使登門。這次捎來的是普魯士國王腓特烈的一封信。信中毫不隱晦地寫道：「我直言不諱地告訴您，我特別尊重您和您的公主千金，我總希望能為她創造一個飛黃騰達的良機。因此，我考慮可否把她許配給她的第三親等表兄，即俄羅斯大公」

　　約翰娜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把來信讀了一遍又一遍。她太高興了，少女時代的夢想眼看借助女兒就要得到實現，她怎能不高興.不過且慢，女皇本人並未明確提出求婚，女兒千里迢迢去一趟俄羅斯而未被選中，就會被女皇送回德國，如此一來，全家將蒙受聯姻失敗的恥辱。忠厚的父親則想得更多更實際，最擔心的是女兒一旦中選，在那遙遠而野蠻的國家裡她將如何生活？再說伊麗莎白女皇不是剛把一位德國公主、不倫瑞克的安娜和她的兒子、小沙皇伊凡投入大牢嗎？索菲亞真成了這位擁有絕對權力而且暴戾無常女皇的兒媳，會不會招來災禍呢？還有改信東正教的問題就這樣，夫婦倆有好幾天處在既驚喜又猶豫拿不定主意的境地。他們背著女兒反復討論卻一無所得。

　　還是索菲亞自己打破了僵局。

　　三天來，她目睹了雙親情緒的變化，聽到了他們零碎的討論。她對父母在這樣一件與己相關的大事上不徵詢她的意見異常惱火。她對母親明確地說，想把那兩封信的內容瞞過她是荒唐的，因為她早就知道信中的奧秘。母親說，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聰明，就「猜猜信中的內容吧.」索菲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國王來信是想讓我嫁給表兄。停頓了一下，又說，我會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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