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雨果夫人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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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朋友,你歡度夏季的方式很值得祝賀。我如果有錢,又有工夫,我也是愛遊覽名名勝的;這是接受教育的無窮盡的源泉。從書裡,我們得到的東西很有限,這情形今日更甚於先前。我在赴英國和意大利之前,讀過許多關於這兩個國家的書籍。我所看見的國家和書裡所講的,在許多地方都很不同。不差,我們如只用眼睛看,時常看不清;眼睛只在看地圖的時候才得用,其餘的東西卻要靠想像和理性才能抓得住。我見過許多人,他們見了羅馬的四郊,表面荒涼而實在是偉大、甚至妍麗的模範的羅馬郊區,竟認為不值一看。你如果在黃昏時分,在梅台拉墓或聖賽白斯季昂教堂的許多壙穴前面經過,俳徊于古羅馬人的幽魂和二千年遺物之間,你靈魂裡會產生不可言喻的感動。地上沒有一間茅屋,沒有一棵樹,只有幾隻鷹,翱翔在荒涼的地上,許多小山丘,象海浪一樣,此起彼伏;一種柔和而軟綿綿的光線漸漸昏暗下來,變成黑夜,此外別無一物,但是,這裡還是羅馬,強盛的帝國,你會被它的幽魂所降服。對不起,我忽然扯進這樣一段兩分鐘前我都沒有想到的閒話,請你原諒。描寫佳景是你和諾第埃的事情;我,我這無才華的人,只會體會感受。在萊蒙湖邊,淒涼、幽暗、笨重的日內瓦,時時發著一聲不調和的叫喊,像是棲息在岩石上的鸕鷀。拿它來陪祭『永恆的城市』,未免太抬舉了它。等日內瓦的工業神聖化之後,把它當犧牲獻在天主的壇上,也就很對得起它了。『牧師』這兩個字是十分確當而且值得注目的。這些日內瓦人大概有時也感到愧悔吧。 你要我談一談我的健康情況。我的健康是很不佳的。四個月來我一直不能工作。我的事務也不順利。我欠了許多債,為此很煩心。一切只有逆來順受。再見,朋友,請為我向雨果太太致關愛的敬意,代我擁抱你可愛的女兒。請代我問候諾第埃先生,謝謝他懷念的美意。其他還會有人想起我,但抱的是另一種意思。從我們所敬重的人那裡得到善意與尊敬能增加我們戰鬥的勇氣。 一八二五年十一月四日。」 第四十五章 《科洛納廣場之塔》 雨果太太在莎隆樹吃飯的時候,想不到自己的預言如此準確;遊記終於沒有寫成。雨果寫完了他承擔的部分;諾第埃能要等插圖成後才肯動筆;插圖等了幾個月其間出版人宣告破產,諾第埃的文章沒有了寫的必要。 雨果將《布格·雅加爾》重加整理,大部分重新寫過,於一八二六年一月予以發表。同年十月,重印《短歌集》,添了一些新寫的短歌、歌謠和一篇序言。在序言中,他毅然決然揭起文藝自由的旗幟。序言和詩受到舊規律的擁護者猛烈的攻擊,但是也有人擁護,人數不多,但態度十分堅強。 當時有一種報紙,依靠它執筆的人的大名,季索、杜布亞、舒弗路亞、顧藏,而成為人所重視,尤其在沙龍中。它名叫《環球報》,依靠大學堂的牌頭,自高自大,對後起的革新派,採取著善意保護的態度。他調和在兩派中間,以進步勸右派,以穩重勸左派。杜布亞寫了一篇文章,評論《兩島》的一首短歌,竟出於作者意料的熱烈,幾乎可以說,是一篇熱情的頌揚。 維克多·雨果在家隨時接見賓客,連吃飯時都不停止。有一天,他正在吃午餐,女僕領進一位年輕客人,名字叫聖伯夫。客人自稱和雨果是鄰居,在一家友好的報館裡當編輯。他住在鄉間聖母堂路,常為《環球報》寫文章。據他說,關於《短歌集》,《環球報》還要寫批評;其他的文章,將由他執筆。他怕杜布亞捲土重來,而杜布亞不一定天天都肯恭維人,難免露出教授脾氣來,因此,聖伯夫要求由他來擔任這項工作。兩人談得十分和樂,約定以後常見面。這事並不難,因為雨果不久也要遷到鄉間聖母常路,和批評家益發近在咫尺了。 過了幾個星期,維克多·雨果搬入一座房子,一條林蔭路把他的新居和馬路隔開,房子後面是園子,園裡假烏木樹的樹枝掃到他的窗子。一塊草地直伸到一座小橋邊,在夏天這裡濃蔭四合,橋都被遮沒了。 有時雨果到奧台恩戲院的拱門下讀揭示牌上的報紙。一八二七年二月某日,他發現自由派報紙上一片紛揚,原因是前一天,奧國大使館鬧了一件醜事。泰隆特公爵被邀去參加大使館的跳舞會,他聽見報告客到的人高唱「麥克唐奈元帥到」,吃了一驚。達爾麥錫公爵進門的時候,報告人高唱蘇爾特元帥。兩位公爵正在研究這什麼意思,是否唱名人唱錯了,這時特萊維斯公爵進來,又聽高唱莫季埃元帥;雷奇奧公爵來到時,外國地名的爵號也同樣被取消了。事情十分清楚,這是大使有意安排這一手的;奧國覺得這些爵號在宣揚它的敗仗,有損于它的威信,公開表示不承認,特地把這幾位元帥請來,褫奪他們的戰功,要在他們的頰上打拿破崙帝國的耳光。幾位公爵立刻一同退出了大使館。 維克多·雨果血管裡流著的軍人血液立時湧上臉來;他感覺人們侮辱了他父親,一種不可抗拒的復仇的意志在他心中產生,於是寫了《科洛納廣場之塔》。 詩即日在《評論報》巴黎版第一頁上發表出來,又被幾家報紙轉載,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反對派的報紙,直到此刻對保王党詩人還抱著敵對的態度,這次齊聲擁護他;反過來,政府派報紙停止了對他的讚揚。攻擊奧國,就是攻擊靠奧國送回來復辟的波旁王族;歌詠元帥們的戰功,就是歌詠拿破崙帝國。在保王黨看來,寫這首詩就等於叛變。 雨果和政府派的分裂便從此開始。在奧國的無理舉動之前,雨果感覺他不再是旺代派人,而是法國人了: 在這侮辱之前,全國團結站立起來, 武裝起來,我們要在滑鐵盧的石上, 磨旺代的鋼刀。 他看見了超乎一切黨派之上的法蘭西。這個法蘭西不否認它的歷史,它對科洛納廣場之塔,高唱: 我的驕傲把你配合於享利的銅像。 在《獻給我父親》的歌中,他承認了法蘭西軍隊,這次又承認了領導這軍隊的統帥。「布奧奈巴特」從此變成「拿破崙」,「暴君」已被遺忘,「拿破崙的馬刺」也不亞于「查理大帝的革條屨」了。 第四十六章 《克倫威爾》 戴祿爾先生那時在法蘭西戲院當了欽派督理。一天,他問維克多·雨果為什麼不寫戲劇。 「我正想寫呢,」雨果答道,「並且已經開始了,是寫《克倫威爾》。」 「好極了,趕快把它寫完,你筆下的克倫威爾是非泰爾馬演不可的。」 為促成此事,戴祿爾在洛吉·德·庚革爾餐館請了一次客,使詩人和名伶見面。 那天到客很多。雨果和泰爾馬坐在一起,有了暢談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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