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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但是,在這些歲月中,摩爾根家庭生活中的最重要的事件——也是全家大小都參與實驗室活動的唯一機會——是一年一度的從紐約到伍茲霍爾的轉移。哥倫比亞大學課程結束那周啟程,但得提前好幾周準備,這當然是莉蓮的任務。她肯定十分懷念她和湯姆結婚後頭一年的生活。那時,學期結束那一周,他倆暫時湊合往在紐約家的書房裡,在街對面的餐館裡吃飯,任憑那幾間空著的屋子積滿灰塵,他們卻在看書,在為夏天要搞的研究做準備。在實驗室裡,他坐在桌子的一端,她坐在另一端。

  現在,樓上有七、八個大箱子打開著,裡面整整齊齊放著小兒的衣衫和尿布。有一個特大的箱子,裝滿了湯姆的書,令那幾個搬運夫震驚,他們得從五樓的書房搬到街邊的馬車上,9月份還得從下面再搬回五樓。另有一隻箱子半空著,因為臨到出發時,湯姆又會想出半箱子要裝的東西。

  但收拾行裝的工夫主要還是花在實驗室裡。他們小心翼翼地把果蠅放進玻璃瓶,在瓶裡放上一點搗爛的香蕉,以供它們在旅途中食用。

  假期的第一天上午,馬車拉走了行李,全家步行至地鐵車站。孩子、僕人、必須帶的植物、金魚、長尾小鸚鵡、還有一隻興奮得不聽指揮的獵狗,簡直是一片混亂。來自實驗室的學生和同事,與安置在籠子裡的小雞、家鼠、野鼠及瓶子裡的果蠅混雜在一起。孩子們稍長大一點,也分配幾瓶果蠅給他們保管。出發時每個原種中總留若干在紐約,回來時也每一原種留下一些在伍茲霍爾。安全到達後,摩爾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助手發一份電報,告知原種已經安置妥當。只有這時,留在家裡的果蠅才能取出來或任其死亡,而不必再傳宗接代。

  從哈得孫河碼頭乘一夜船至科德角,再從那兒改乘火車到伍茲霍爾。在船上,大家從一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食品盒裡取吃的東西,聽從莉蓮的吩咐安靜下來。摩爾根大多數時間都留在甲板上觀察天色,提防有暴風雨來臨,並不時檢查一下他的小動物,看它們安全不安全。

  在伍茲霍爾的生活作息同紐約相比變化不大。早飯後,摩爾根把自行車胎打足氣,騎車去實驗室。他中午回家,於是所有的人,不論是家裡的人或是來客都必須遵照規定去游泳,只有摩爾根、他媽媽和妹妹三人例外——他們以後也堅持了這一傳統。中飯是聚會的時間,大家坐在環繞這房屋三面的寬大走廊上,或是坐在15英尺寬的通向房後草坪的臺階上。這是和睦相處的時候,但不准閒聊或饒舌。一小時後,摩爾根又回到實驗室。他回家吃晚飯,同孩子們玩一陣,然後看書或寫作,直至深夜。

  每年夏天,摩爾根的妹妹和他的父母都必定到伍茲霍爾這座大公館裡來看他。雖然這幢房屋修好時老查爾頓已在美國聯邦稅務局找到了固定的工作,只有短短的假期,但在這兩周時間裡,父子兩人比以往相處得更愉快。查爾頓看見人們如此尊崇摩爾根,心裡十分得意,而摩爾根又特地把父親介紹給住在伍茲霍爾的一些南方人,尤其是介紹給一位知道查爾頓曾出任過領事的人。三個大孩子記得他們喜歡文質彬彬的祖父,但查爾頓在列克星敦病倒時,最小的孩子伊莎貝爾還在褪褓之中。四個月後,1912年10月10日,查爾頓與世長辭,妻子和女兒守在他身邊。第二天,南軍的老戰士們紛紛趕來參加他的葬禮。他們為查爾頓·亨特·摩爾根舉行了他生前萬分珍視的軍葬禮。

  老查爾頓死後,摩爾根的母親和妹妹同他家往來更為密切。莉蓮對這兩個女人極為親熱。這個和睦的家庭裡,生活安適,但感情不易外露,很少談及個人的事。孩子們一直生活在這種嚴肅的環境中,所以奶奶和內利姑姑的到來常使他們喜出望外。這母女倆都長得清瘦,討人喜歡,眼睛像摩爾根的一樣碧藍。但她們兩人不像莉蓮那樣持重。兩個人的名字都叫內利。她們經常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玩意兒,例如,大大的禮品盒,打開後裡面還有個小一點的禮品盒,再打開,裡面又有一個,層層疊疊,每層都封得整整齊齊,層層都有精巧的禮物。她們給這個不講究服飾的家庭帶來大箱大箱的漂亮服裝,另外還帶來各種精彩的故事,有家史,有內戰傳奇,有當時通過地下鐵路交通線途經列克星敦的黑奴的口述傳說,有關於祖輩的文韜武略的故事,當然必定還有描述約翰·亨特·摩爾根越獄逃走的著名故事。

  父親死後,摩爾根同弟弟小查爾頓的關係有所改善。有一次,他不遠千里來到伍茲霍爾。這位家裡人很少談及的神秘人物使孩子們十分著迷。他當時在亞拉巴馬州伯明翰城開一家洗衣店。南方許多名門閨秀沿襲當地的習慣守著孀居的母親而不出嫁(內利姑姑就是一例)。同樣,小查爾頓的未婚妻瑪麗·廷克萊波因為母親有病,所以同他訂婚二十年後才舉行婚禮。在這期間,查爾頓立了個遺囑,他的財產全歸瑪麗,但附有一個條件:她未結婚。待到她母親去世,他們結了婚,但早已把遺囑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婚後不久,查爾頓於1935年3月死去,瑪麗成了未亡人,但又無權繼承遺產。雖然摩爾根兄妹倆都心甘情願把自己分得的一份給了瑪麗,但在法律上卻招來好些麻煩。

  1924年8月,摩爾根的母親在伍茲霍爾期間生了病。後來,當其他人全都回到紐約以後,她仍留在伍茲霍爾,原因是她病勢沉重,經不起旅途的顛簸。過了一陣,她回到列克星敦。女兒內利焦急不安地守在床前,直到次年1月15日她病逝為止。當地報紙為此發表題為《淑女》的社論,頌揚她的美貌與忠誠,「摩爾根夫人一生中,在列克星敦一直被認為是南軍將士及其家屬們的朋友與聖靈。她無限忠誠于其丈夫為之戰鬥、其家族為之犧牲的事業。她是所屬的基督會教堂的忠實教徒,也是南部邦聯婦女聯合會的首任主席之一。」訃文也提及了她聞名遐邇的兒子。

  湯姆和莉蓮到列克星敦奔喪。有些住在肯塔基的表兄弟們才生平第一次見到托馬斯·亨特·摩爾根其人。

  摩爾根的妹妹小內利繼續住在百老匯街的住宅裡。自老查爾頓去世後,內利母女倆就把這幢房屋改成公寓出租。摩爾根不但定時給她母女寄錢,支付她們的醫藥費,而且老早就把房產稅繳清了。內利小姐是位嚴格的房東,不過大多數房客(她們也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女人)成了她終生的朋友。有一次,她把一個年輕房客卡羅琳·斯科特博士趕走了。因為她大宴賓客,而內利的理由是斯科特博士的母親和姑母如果知道了這種事情也一定不會贊同的。其實,應邀的客人都是名流,而賓客在11點半前就散了。內利小姐在列克星敦也是位傑出人物,特別是在基督會的教友中享有盛名。她的侄子、侄女以及後來他們生的兒女都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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