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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1915年以後,摩爾根從卡內基學會得到一大筆資助來繼續果蠅研究,這筆經費一直延續到他去世為止。摩爾根把這筆款項的一部分用來支付布裡奇斯、斯特蒂文特以及後來的傑克·舒爾茨的薪金,讓他們成為專職助理研究員。他們不僅每年夏天伴隨著摩爾根一家到伍茲霍爾,而且當摩爾根享受哥倫比亞大學一年休假轉到斯坦福大學從事研究時,他也帶去了布裡奇斯和斯特蒂文特,再加上一大幫研究生——其中也包括伊迪絲·華萊士小姐,她精心繪製了各種變異果蠅的圖譜。到摩爾根離開哥倫比亞大學的時候,這兩個助手的去從問題也就不言而喻了。

  《孟德爾遺傳之機制》一書的第四位作者H.J.馬勒1920年離開哥倫比亞大學到了得克薩斯大學。他在得克薩斯經常公開批評摩爾根,說他從未給他的學生們(實際上是他的合作者們)個人的發現以應有的承認,而是把這些發現描述成好像是整個小組的集體成果。照馬勒的說法,果蠅實驗室研究出的那些重要的結論,並非任何時候都是摩爾根先說服了自己的學生,然後又說服了世界;恰相反,有時候是學生說服了這位持懷疑態度、有時甚至表現得冥頑不靈的摩爾根,那時他比他的任何學生更能說服全世界。

  摩爾根聽了很傷心,但他裝出心平氣和、泰然處之的樣子——這是他特有的做法。1934年他給一位同事的信中寫道,「馬勒一貫與我們作對,不過他總是想方設法含而不露;因為我們認定他的態度是錯誤的,不可辯解的。我們也沒計較,始終對他十分友好。」作為摩爾根和馬勒雙方的好朋友,莫爾夫婦認為,馬勒的態度固然有錯,但是可以理解。

  對於布裡奇斯和斯特蒂文特,摩爾根儼然是位父親。尤其是這個可愛的、孩子氣的布裡奇斯,好像也確實需要位父親管教,他有時使摩爾根這樣有非凡耐心的人也難於忍受。這位年輕人鼓吹自由同居,而且說到做到。摩爾根決不容許在蠅室內討論政治、宗教和個人私生活,在同布裡奇斯的關係上他也嚴守這一條。他自己在性問題上簡直是個清教徒,但他總是出面袒護布裡奇斯及其「戲劇性行為」(照當時的標準應算是醜聞),說這並不影響他在實驗室的地位。

  摩爾根巧妙地把他這一班人團結在一起,進行難以數計的實驗,接待越來越多的世界各地的遺傳學家,制定把物理學、化學、遺傳學、植物學、動物學結合起來的計劃。與此同時,他筆耕不已,連續發表了幾十篇論文和著作。他不斷著書立說,一旦實驗取得成果,他就搶時間發表。1916年,他在普林斯頓大學由路易斯.克拉克·瓦尼克桑基金會組織的講座的基礎上發表了《進化論批判》一書;1919年他和洛布共同為利平科特出版社編輯了「實驗生物學叢書」,在叢書中收入了他自己的《遺傳的物質基礎》。這兩本書都是他原先的作品的修訂本。後來還出版了幾本書,包括1925年的《進化與遺傳學》,1926年的《基因論》。

  1927年出版的《實驗胚胎學》一書長達750頁,是他嘔心瀝血之結晶,對初期胚胎發育做了極為翔實的評述,其文筆之精彩,對問題研究之深透,與摩爾根的其它作品相比很具特色。單是參考書目就占了100頁之多。奇怪的是,儘管這本書寫得如此出色,當時卻很少受到注意,今天也鮮為人知。此書之受冷落一定會使摩爾根感到困惑,因為別人過去常批評他的另外一些著作,說它們結構層次不清楚。

  不過,如果說摩爾根作為胚胎學家沒有受到應有的重視,他作為遺傳學家卻享盡榮華。1915年出版的《孟德爾遺傳之機制》對於許多青年科學家來說是一本遺傳學導論教科書,而1925年他同布裡奇斯、斯特蒂文特合寫的《果蠅遺傳學》成了新成長起來的一代遺傳學家的經典。他名聲鵲起,利隨名至。

  他的一個個成就激起連綿不斷的頌歌。例如,C.H.沃丁頓寫道:「摩爾根的染色體理論代表著人類想像力的一大飛躍,堪與伽利略、牛頓齊名。」C.D.達林頓說:「摩爾根通過實驗的方法,在一直分隔著軀體和卵子、也分隔著精神和物質的鴻溝上架起了一座橋樑,……染色體理論開始作為人類認識史上的一大奇跡出現在我們面前。」H.J.馬勒也說:「摩爾根得出的關於基因互換的證據和他提出的基因相距越遠互換頻率越高的意見是一聲驚雷,比之孟德爾定律的發現毫不遜色,它迎來了滋潤我們整個現代遺傳學的霖雨。」摩爾根本人對自己的工作也甚為得意:「自從1900年重新發現了孟德爾的工作之後,生物學發展史上已取得了一個最驚人的進展。「

  第七章 摩爾根一家

  當龐尼特問摩爾根他願意在英國看點什麼的時候,摩爾根回答說,「我想聽聽美國聽不到的雲雀的啼鳴……,我們先聊聊吧,然後再去聽雲雀歌唱。」

  ——托維·莫爾博士

  在哥倫比亞大學度過的最初十五年是摩爾根在事業上碩果累累的十五年,也是他最醉心於工作的十五年。他本來就極為勤勉,又能認准主攻目標,自從發現了白眼果蠅,他的生活就開始形成了比過去更為刻板的模式。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工作。

  這是摩爾根婚後生活的最初幾年,四個孩子先後呱呱墜地。你可以想像到兩個博物學家會為這幾個活潑的孩童搜集多少心愛的小動物。他們買了一幢住宅,另外又新修了一幢;還添置了許多家庭用具,足以滿足20世紀初在紐約仍然保留著的維多利亞時代生活方式之需。

  他的生活之所以能安排得如此美滿,大半應歸功於他娶的這位太太。她盡心竭力,不讓他操一點心。

  最初,摩爾根一家遷入了一幢租來的房屋,到謝默霍恩大樓的辦公室和實驗室只需步行五分鐘。湯姆和莉蓮總是在一起,他去野外,莉蓮也陪著他。她給他母親的信上說,「我又當上他的尾巴了。」她還儘量抽些時間呆在實驗室,在一旁幹自己的工作,從不妨礙別人。傍晚回到家裡,他倆分別坐在餐桌的兩頭,各人寫各人的東西。最初那幾年還沒開始果蠅研究,家裡賓客不斷。莉蓮喜好音樂,常拉著丈夫去聽演奏;他也教她滑冰。他們經常與在紐約的莉蓮家人和大學或自然歷史博物館的生物學界的朋友一起參加宴會。

  婚後一年,莉蓮懷上了孩子。奶奶趕忙從南方把湯姆幼時睡的青龍木搖籃運來,又親手縫製精美的嬰兒衣服,就像當年她為湯姆做的一樣。1906年2月22比霍華德·基·摩爾根降生在紐約城,他定算得上人世間最受寵愛、衣著最華麗的孩子。莉蓮在給婆母的信中這樣寫道,「您問我湯姆待孩子如何,我只能悄悄對您講,就像他是個十全十美的兒子和丈夫一樣,他也是個十全十美的父親。」他老喜歡逗著孩子玩,所以,全家不得不作出一條規定,孩子該睡覺時,爸爸不得進入嬰兒室。夏天,霍華德被帶到伍茲霍爾避暑,在一個捕龍蝦的漁民家裡租了幾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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