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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不過,這次旅行沒能瞭解到任何與貧苦雇農生活條件有關的情況。只是知道農婦們不到至少生下五六個小孩,是不願避孕的。雇農們把兒子視作寶貴的財產,他們年老時需要兒子耕種土地。納賽爾已發動了鼓勵控制生育的運動,但收效還不太明顯。

  納賽爾還主持制定了男女平等的憲章。但伊斯蘭教反對這種平等。西蒙·波娃遇到幾個埃及女權主義者,從而得知這裡的婦女根本享受不到與男子同樣的社會權利、公民權和經濟權。西蒙·波娃應邀在亞歷山大大學演講時,便對這些現象進行了狠狠的抨擊。在開羅作的一次演講中,她又措詞激烈地指責埃及男子在對待女子時,活像封建主義者、殖民主義者和種族主義者。並從他們自己為爭取民族獨立、國家自主而英勇奮戰這一點出發,對他們不平等對待女性的立場進行了譴責,贏得了聽眾中一大群女子的拼命鼓掌。

  旅行接近尾聲時,納賽爾在赫利烏普利斯他的住處會見了薩特一行。在西蒙·波娃眼中,納賽爾根本不像一些不懷好意的攝影者拍的照片那樣「露出白牙竊笑」,他的聲音、他的表情透出一種沉靜的、在某種程度上是憂鬱的魅力。

  他們被帶往邊境。以色列的旗幟在迎風獵獵飄揚。在兩國之間的無人地帶,駐紮著戴藍色頭盔的聯合國士兵。薩特和巴勒斯坦領導人作了一番交談。薩特總希望找到一個能兼顧巴勒斯坦人重返家園的權利和以色列人生存權利的辦法,但巴勒斯坦人堅持要把猶太人從被占巴勒斯坦土地上趕出去。

  5. 以色列歸來:戰爭只不過是個遙遠的威脅

  埃及和以色列之間不通航,所以,西蒙·波娃和薩特取道雅典飛抵特拉維夫。以色列方面出面邀請他們的是包括政界、大學和文學界各方人士在內的接待委員會。參觀梅爾哈裡亞集居區時,統一工人党領袖梅爾·約厄裡在那裡歡迎他們,並與薩特作了一席長談。與此同時,西蒙·波娃則與一群婦女聊了一通。在最早一個集居區——「集居區之母」達加尼亞·B,以色列議會議長卡迪什·路茲陪他們在社區食堂吃了午飯,議長的妻子深情地回憶起當初如何揮汗如雨從零起步創基立業 的過程。

  他們與這個民主國家的各種派別、各種組織、各種職業的人們進行了廣泛的交流,並接待了包括各種政治傾向的代表在內的阿拉伯人代表團。不久後,薩特接受了一份由弗拉帕編輯的評論雜誌《新視野》編輯人員的採訪,他在總結旅途印象時說:

  「我從沒遇到哪個阿拉伯人對自己在以色列的生活感到滿意,我從沒有遇到哪個阿拉伯人說他目前享受到一個以色列的公民應有的權利。」

  在耶路撒冷,他們同阿拉伯人作了最後一次接觸。「我們一路交談、爭論、收集情況,一路察看以色列的鄉村和城鎮——加利利、泰布爾、約旦河、至福山、太巴列湖。在小時候,我曾激動地為這些神聖的地方做過夢,現在一看,它們不過是些世俗的場所。在那片綠色的世界裡,我找不出那些曾被耶穌的雙腳踐踏過的灰土飛揚的禿山丘……」

  西蒙·波娃和薩特在不同境遇中完成了在埃及和以色列的旅行。每個國家的要求對另一個國家來說都不可接受。埃及不會承認以色列,以色列不會接納100萬巴勒斯坦人。但雙方都說渴望和平,以色列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我們需要的僅僅是和平。」為開展工業化和沙漠灌溉化建設,埃及當然需要長期和平的環境。因此,在西蒙·波娃他們看來,戰爭不過是一個遙遠的威脅。

  但是,回到巴黎後不久,那裡的局勢動盪不已,戰爭爆發了。「出於不同的原因,我覺得兩個國家都很可愛」。在西蒙·波娃心目中「都很可愛」的這兩個國家終於兵刃相見了。

  第二十章 五月風暴·女權運動

  1. 深深地捲進「五月風暴」之中

  1968年5月,法國爆發了「五月風暴」。事情是由參加了一個反對越南戰爭委員會的4名公立中等學校學生遭到逮捕引發的。3月22日,在科恩-邦迪的領導下,南特的學生佔領了學校行政大樓,並散發傳單,擾亂課堂和考場。校長帕拉潘宣佈關閉南特大學,想使這些「愣頭青」就範。可「愣頭青」去佔領了索本大學,校長羅歇叫來警察,很多學生在撤離時遭到逮捕。矛盾更激化了,中高等學校教師聯合會號召全體成員罷教,5月6日,法國全國學生聯合會組織了示威。遭到警方的阻撓和鎮壓後,示威行動愈演愈烈。5月10日,兩個工人聯合會、教師聯合會和法國學生聯合會發佈命令:進行無限期罷工罷課罷教和反抗鎮壓的示威。

  西蒙·波娃感到她和薩特已深深地捲進了這場風暴之中。5月9日,他們發表的聲明中,聲援那些向不合理制度發起挑戰的鬥士,並希望能夠保持足夠的「反抗力量」,以展示一個嶄新的未來。5月12日,薩特在盧森堡電臺發表了講話,認為學生反對現行大學體制的最有效手段就是砸爛它,為此他們不得不走上街頭。他的講話很快被覆製成傳單在拉丁區散發。

  索本大學剛一重新開放,學生們就佔領了校園。西蒙·波娃經常和朋友們到那裡去,到處溜達,談話,傾聽講演和討論會,看每天都會出現的新的標語、口號、傳單、漫畫、大字報。5月17日,他們打著索本大學的紅旗到比朗科,橫幅上大書「工人階級從學生瘦小的手中接過戰鬥的旗幟吧」。他們意識到需要工人階級的支持和參與,才能戰勝當權統治。

  於是,在南特爆發了罷工,並很快波及到全國。5月18日,巴黎的地鐵和公共汽車停止了運行,汽油供應緊張,銀行關門,清潔工罷工後垃圾滿街。到5月24日,罷工人數達到900萬,他們高呼「工廠屬￿工人」、「權力屬￿工人階級」,在工廠上空升起了紅旗並佔領了工廠。

  5月20日晚上,若干名作家被邀請到索本大學與學生一起開座談會,薩特和西蒙·波娃亦在邀請之列。此後,他們一直與運動保持來往,薩特還為《新觀察家》刊物採訪了科恩-邦迪。西蒙·波娃後來在《清算已畢》中寫道:「這個事件代表的不是一代人的危機,而是整個社會的危機。越來越多的學生認為沒有什麼前途,他們成了新資本主義矛盾爆炸的焦點:這種爆發意味著整個制度處於搖搖欲墜之中,而這直接涉及到了無產階級。這當然就是900萬甚至1000萬工人走上街頭罷工的原因。革命和向社會主義過渡的大旗,35年來第一次在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升起。5月已經證明,由工人們掌握的鬥爭是完全可能的,而群眾的革命首創性是必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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