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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現在,他們倆又面臨著一個難堪的局面。薩特深深陷入了與阿萊特·艾爾凱姆的關係,他著迷地貪戀著這個漂亮、聰明的花朵般的女孩子。起初以為她為薩特懷孕了,薩特決定娶她,後來證實懷孕的恐慌結果是一場虛驚時,薩特仍然願意與20歲的阿萊特結婚。

  顯然這是西蒙·波娃所無法承受的。在這場危機達到極點時,西蒙·波娃對朋友們說:

  「他不能對我這樣做。」

  朋友們並不全都贊成她的看法。因為早在二次世界大戰前,薩特曾向西蒙·波娃求婚,可她說了「不」,所以現在她也不能怨天尤人。

  不過,面對西蒙·波娃的狂怒,薩特到底還是妥協了。天平最終倒向了與他朝夕相處、患難與共的這位伴侶身上。畢竟西蒙·波娃對他來說仍然是獨一無二的。離此10多年後,美國《新聞週刊》記者問薩特如何看待他與西蒙·波娃的這種關係,他的回答是:

  「這不僅是一種友誼,這是你在婚後狀態所能有的一種感情。」

  西蒙·波娃的確是他實際上的妻子,雖然他們沒有結婚,經濟上各自獨立,各有自己的住處,而且薩特還有其他女人(當然,西蒙·波娃也有過其他男人)。

  尤為令人感動的是,薩特晚年時圍繞他的女人反而多了,西蒙·波娃不但不介意這種事,實際上她反而高興薩特能有這些交往活動,只要它們能激發他的生之欲望與興趣。可見他們兩人的關係已超出通常意義的愛情關係,而進入一種深層次的理解之中,從而達到無他無我、亦他亦我的境界。在西蒙·波娃身上,溫柔體貼和豁達開朗這兩者融合在一起,實在難能可貴。難怪薩特認為西蒙·波娃身上有著他要求於女性的最重要的性質,難怪薩特雖然與其他女性一度有過很深的捲入——包括阿萊特在內,——但從整體上都無法同西蒙·波娃與他的關係相提並論了。

  阿萊特最後成了他的養女。

  第十五章 無法容忍

  1. 只因為整個國家都在參與這場戰爭……

  身為一個知識分子,西蒙·波娃十分珍視真實。當法國在北非的殖民戰爭愈演愈烈,而國內的報刊成了謠言製造廠,肆意掩蓋那裡的事實真相時,她內心陣陣痙攣。她首先讀到在對蘭當的審訊中由波多作的陳述——

  一天夜裡,我看到幾個臉色陰沉的男子走到我桌邊,他們是工兵團的成員,剛剛活埋完5名費拉加。

  那5個人年齡在20-37歲之間。年歲最大的那個最晚死。他們告訴我說,他非常害怕……在夜色中,從他身上冒出的汗像水蒸氣一樣向上蒸發。當推土機推到他們身上時,一個個慢慢地死去。

  接下去她又讀到萊裡埃特的敘述——

  這些囚犯被倒吊在那兒。早上,我看過他們一眼;到晚上,我見他們還在那兒。他們的面孔死灰死灰的,但還活著。我試著用電流觸他們。電流觸到他們陰部的時候,他們叫得最響,電流也觸了他們的嘴巴。

  塞爾旺·施雷貝爾在幾個月前被重新徵召,到阿爾及利亞服役,當中尉。他的「目擊記」先發表在《快報》週刊上,然後以單行本出版。官方因此傳訊了他。這樣一來,書的影響更大了。儘管他尊重當局,尊重軍事傳統,儘管他輕信了「黑人突擊隊」的種種神話,但他所描述的種種罪行本該還可以對輿論發生一點影響啊。他描述到:法國士兵「為了取樂」可以隨意殺害阿拉伯人,囚犯被殘酷地殺害,許多村莊被燒毀,一次又一次地發生集體屠殺。酷刑被用作獲取情報的正常的、不可 缺少的手段。

  可是,人們對這一切毫無反應。

  「只因為整個國家都在參與這場罪惡的戰爭,」西蒙·波娃痛心疾首地寫道,「那些真的站起來講話的人非但找不到聽眾,其他人反而要高聲呼叫,力圖淹沒他的聲音。假如人們不由自主地聽到了幾句傳言,他們就儘快地把它們忘掉。」

  西蒙·波娃憤怒地指斥:至此,一個民族的道德已淪喪到了極點了!

  以前,人們給她貼上過「反法」的標簽。如今,她真的變成這樣了。她再也無法容忍她的同胞這樣胡作非為並以之為榮。「他們該把我從小培養成一名黨衛隊員,一名傘兵,而不應該讓我有基督徒的、民主的、人道主義的良心啊!為了生活下去,我需要自尊。可是,在那些被強姦了幾十次的婦人的眼裡,在那些被敲斷骨頭的男人的眼裡,在那些瘋狂的孩子的眼裡,我只是一位法國女人。……我決心不再做這場戰爭的幫兇。可怎樣才能達到目的呢?我可以在集會上講話,可以寫文章,但我不過說一些薩特也說的話,而且說得還不如薩特好。這裡,我會感到,在薩特和莫裡亞克參與的靜悄悄的示威中,我不過是緊隨薩特的影子罷了。今天,在我看來,不管行動給結局帶來的影響多麼微不足道,我都應全力以赴投入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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