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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後來,令西蒙·波娃和薩特更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當時,他倆在意大利旅行。從報攤買到的報紙上得知;匈牙利發生流血事件,蘇聯軍隊進攻布達佩斯的反叛者。

  《國家晚報》描述了這次事件:30萬人在布達佩斯遊行,要求納吉重新上臺,要求同蘇聯在政治上脫鉤,有的人還要求退出華沙條約組織,匈牙利安全部隊向遊行隊伍開槍,至少有350人喪生,數千人受傷。翌日早晨,納吉掌握了政權,蘇聯人與反叛者已處於對峙狀態。人們還殺死安全部隊士兵。

  在豐塔內拉飯店吃晚飯時,她和薩特心神不寧地一遍又一遍重述在匈牙利發生的一切,不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如同在波蘭發生過的那樣,在反抗一個不得人心的政權、反對苛刻之至的生活條件的過程中,非斯大林主義已引起了民族主義和報復情緒的大爆發。同波蘭一樣,安全部隊也向人群開了槍。可為什麼俄國坦克要如此迫不及待地出面干涉呢?

  這樣一來,蘇聯豈不是公開違背二十大許下的諾言,違反了不干涉的原則?

  這種行徑,與帝國主義列強何異?

  這起無法為之辯護的悲劇,訇然擊碎了薩特和她為設法與共產黨保持一致而曾經作出的種種努力。

  就像波蘭曾經發生過的那樣,局勢看來正朝好的方面發展:納吉宣佈大赦;全國到處組織工人委員會和革命委員會;蘇軍從布達佩斯撤走;堅持退出了華沙條約組織,並堅持匈牙利保持中立;納吉宣佈恢復過去的各政黨,並進行自由選舉。

  莫斯科譴責納吉選擇了「法西斯主義道路」,派坦克進攻布達佩斯,轟炸切佩爾的工廠。西蒙·波娃和薩特憂心忡忡地回到巴黎,薩特在接受《快報》週刊的一次採訪中,不指名地譴責了蘇聯。他說,他「雖感遺憾,但仍完全地」同蘇聯的每一個朋友斷絕來往,並更為堅決地與那些應對法共政策負責的人一刀兩斷。為了和共產黨人達到某種一致,為了使這種一致不受影響,薩特曾煞費苦心。但這次他毫不含糊地認定:為了蘇聯宣稱保衛的社會主義,俄國人的干涉必須受到譴責。西蒙·波娃會同他以及其他幾位作家,在一份反對俄國干涉的抗議書上簽了名,這份抗議書很快就在《觀察家》週刊上登了出來。

  1957年1月,《現代》雜誌發了匈牙利問題專號,內容幾乎包括從「二十大」到10月事變之間發生的一切。在《斯大林的幽靈》中,薩特闡述了自己在這一問題上的立場:「真正的政治行動必須包含對其本身的道德估價。」他正是以此為基礎,批判了蘇聯與其衛星國的關係,並且不贊成蘇聯的干涉。不過,——西蒙·波娃在《時勢的力量》中寫道,——薩特重申,儘管蘇聯領導人犯了種種錯誤,他對在蘇聯成為現實的社會主義還是保持信心。布達佩斯事件對他是個重大打擊,但在最後的分析中,他至少還是使自己立下的準則——與蘇聯站在一起——經受住了考驗。

  薩特與西蒙·波娃既沒有重新孤獨,也沒有再度成為人民的公敵。即使是與正統的共產黨人,哪怕是同蘇聯人,他們的橋樑也沒有中斷。與法共中斷了來往,但與全國作家委員會的關係沒斷,與「和平運動」的關係沒斷。薩特的《可尊敬的妓女》仍在莫斯科上演,這便傳達了一個信息:蘇聯人已經變聰明起來了,他們也信守二十大的精神,因此沒有與不願容忍布達佩斯事件的支持者們拉開距離,一個在某個具體問題上攻擊蘇聯的人可以不被認為是叛徒。

  第十四章 花落·花開

  1. 長達7年的「夏秋之戀」終於落幕了

  在《第二性》中,西蒙·波娃在運用心理分析的方法詳細考察女性心理和生理成長的歷程時,曾經就女性由成年到老年階段的種種情況作了詳盡的描述。

  她認為,女子的個人生活史和男人的生活史比較起來,受生理命運左右的幅度大得多,男人依年歲的增長而逐漸衰老,而女人則在某一年齡突然失去了女性的特點:她比男子早些失去性吸引力和生育力,而這恰恰是在社會人士和她自己心目中曾經給予她生存意義和幸福機會的兩大要素。

  這時候的女子,便進入了「危險的年齡」時期。對她那轉瞬即逝而又令人失望的過去,在舉步踏入不可捉摸的將來之際,她對人生重新採取了少女般的態度。她再三重述著年輕時的種種機會和經歷,甚至杜撰和期待著一樁樁可能發生的羅曼史。西蒙·波娃寫道:

  「受舊道德影響的保守婦女,很難真正付諸行動,走極端之路。但在她的夢境裡,卻充滿情欲的幻影,即使在清醒的時刻,欲望也縈繞著她。她對子女表現出狂熱而肉感的愛;對於她的兒子都會有亂倫的意志;或者偷偷地、接二連三地,愛上了年輕人。……她會用上一千種戰略:她把禮貌、友誼、感激等等統統變成陷阱。她的攻擊對象是年輕人,這不只由於她喜歡青春的清新肉體,而且由於她只能從他們那兒獲得無利益關係的熱情,一種少年人對母性的親昵。她自己變得大膽而主動,年輕人的柔順也和他們英俊的外貌一樣討她歡喜;過了40的史達哀夫人,挑中那些乳臭未乾、仰慕她的名氣的小夥子。在任何場合下,膽小的生手總容易上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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