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西蒙·波娃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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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她痛苦流淚時,他卻拔腿跑了 陶樂赫絲不斷給薩特寫信,信中多是怨言。起先,她已答應在西蒙·波娃去美國與阿爾格雷出外旅行時,前來巴黎與薩特共同度過4個月。可在西蒙·波娃動身的前夕,陶樂赫絲又給薩特寫信說,在目前的情況下,她決定不再見他了。 這使西蒙·波娃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渴望著與阿爾格雷見面,這位被她在《一代名流》中稱為「親愛的丈夫」的男人,的確令她一想起來就激動不已。然而,陶樂赫絲不肯來陪伴薩特了,西蒙·波娃一方面極想回到阿爾格雷身邊去,另一方面又想自己畢竟只同他生活過半個月,因而為他對自己的價值究竟有多大而進行掂量。 最後她決定在美國待2個月而不是4個月。不過,她沒有寫信告訴阿爾格雷她已改變了逗留時間的計劃。在紐約中途停留時,她與斯蒂范和費爾南多·赫拉西一起過了一天,還出席了在布利克街新舞臺進行的《畢恭畢敬的妓女》的第100場演出。她懷著複雜的感情度過了在芝加哥的最初24小時。阿爾格雷陪她先去看望一群毒品販子,阿爾格雷告訴她,這些人的最大樂趣是同其他吸毒者一道交談關於毒品注射的話題。後來又陪她去看一個小偷的妻子,這位小偷的妻子也在學習寫作,每天眼淚汪汪地等著丈夫歸來。 翌日一早,西蒙·波娃和阿爾格雷乘火車趕往辛辛那提。碰巧這天辛辛那提正在過節,飛機和探照燈在空中打圈,兩岸的篝火交相輝映。航行在遼闊的水鄉土地上,尤其是當俄亥俄河匯入密西西比河後,它的夜景、它的月色比想像中更為迷人。 他們從新奧爾良飛往墨西哥和危地馬拉,參觀了位於尤卡坦的瑪雅人遺跡和危地馬拉城中的印第安人茅舍。在乘長途公共汽車從墨西哥城前往莫雷利亞時,她終於唐突地對阿爾格雷說,她要在巴士底日即7月14日返回巴黎。本來,一踏上美國的土地與阿爾格雷相聚後,她就一直鼓不起勇氣談這樁事情。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講這樁事情顯得越來越緊迫,也越來越困難。阿爾格雷聽到她突然改變主意,日程壓縮了一半,其懊惱和失望之情便可想而知了。 「噢,好啊。」他淡淡的答道。 在莫雷利亞,他不願出去遛達,任憑西蒙·波娃一個人走街穿巷,逛集市買織品。當她開始盤算下一天的行程時,阿爾格雷打斷她的思路,說他看夠了印第安人,看夠了集市,看夠了墨西哥,他跑夠了跑膩了不想跑了。她起初還以為他像以前那樣隨便發發脾氣而已,漸漸她惴惴不安了。他總是甩開步子跑得很快,當她趕上他時也不同她搭腔。她痛苦地流淚時,他卻拔腿跑了。 旅行中止了,他倆乘飛機回到紐約。在《一代名流》中,西蒙·波娃說是阿爾格雷背著她寄回一封信給他的編輯,要這位編輯發一封電報來,囑他必須立即返紐約。 在紐約,正趕上令人終日大汗淋漓的熱浪。阿爾格雷與她交談時的神志不像過去那樣了,她甚至不時感受到他對她的敵意。一天夜裡,西蒙·波娃問他: 「你對我不如我對你那樣體貼吧?」 「對,」他答道,「兩者永遠不會是一樣的了。」 那天晚上,西蒙·波娃倚著窗戶,望著寂靜的天空,聽著冷漠的市聲,哭了一夜。 接下來的幾天,西蒙·波娃實在被阿爾格雷的生硬、乖戾所刺傷了,她說: 「我可以明天就走。」 「不!」他突然衝動地說:「我現在就要娶你!」 她一下子明白了,她沒有任何理由怨恨他,他是無辜的,錯在她這一方。他是十分執著地全身心投入地愛著她,並且一心一意想娶她的呀! 7月14日,她離他而去。歸程中,當飛機一頭航進茫茫黑夜,她失魂落魄,但是,通過這一段日子的相處,她發現雙方的感情絕非是一種逢場作戲、過眼雲煙式的消遣,也不是逃遁現實的一種手段。甚至,每一方都希望對方來同自己共同生活。 然而,即使沒有薩特,她也決不會永遠在芝加哥待下去,他也決不會來巴黎定居,為了寫作,各自都需要紮根于祖國,紮根于為自己創造的那個世界。雙方的生活早已定型,這兩種生活也不可能互相嫁接了。 西蒙·波娃寫道;「我清楚地知道我和薩特的關係是什麼,不過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從一開始,這種關係就已確定無疑了,但即便是最切合實際的言辭,也難以表達這種關係。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遙遠的距離使我和阿爾格雷陷入了『要麼什麼都有,要麼什麼都沒有』的境地中。一個人涉洋過海,一連幾個星期與自己的生活一刀兩斷,為的不僅僅是追求那種『夥伴般的感情』,它只會轉變為狂熱得多的舉動。我並不為有這種舉動而遺憾,它給我帶來的收穫遠遠超過它給我帶來的損 失。」 《美國紀行》這時剛由莫裡伊恩出版,反響挺不錯。薩特正在寫作《心靈之死》和一部評述19世紀詩人斯特凡那·馬拉梅的論著。兩人正準備在7月底出國旅行時,陶樂赫絲冷不防地從紐約打來電話,說她再也無法忍受與薩特分開了,想來同他過一個月。在大洋彼岸,她抽抽搭搭哭了起來,叫人心酸酸的。薩特答應了她。不過,他們在法國南部度過的整整一個月中,他狠狠數落了她一頓,他已把自己當初的負疚之心「兌換」成了對她的任性的怨恨。 這時,輪到西蒙·波娃為縮短在美國的行期而遺憾了。她給阿爾格雷拍了一封電報,說可以再到芝加哥去一趟。他卻回電說: 「別來,太忙。」 她的心被刺痛了——寫作忙無疑只是一個藉口。不過,她也如釋重負。對她來說,這種聚散分合,這種拒絕和衝動應諾顯得過多了。在薩特與陶樂赫絲外出的這個月中,她便待在巴黎寫作,讀書,會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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