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西蒙·波娃 | 上頁 下頁
一二


  5. 總是帶著羡慕的神情談起卡米耶

  一個對自己缺乏自信心的人,可以激起另一個人的某種情感。

  糟糕的是,薩特開始把一個名叫卡米耶的女子奉為獨立自主的楷模。西蒙·波娃急於想去見見這個迷人的傢伙。一天晚上,她去觀看卡米耶的演出,兩人相見後,西蒙·波娃不得不承認,卡米耶的確具有一種難得的誘人的魅力。她長得非常美麗,淡黃色的頭髮濃密秀長,眼睛碧藍,皮膚嬌嫩,身段誘人,手腕和腳踝完美。她極力使自己又美麗又聰明,她發誓要爭取獲得非凡的命運。作為開端,她轉向性私通領域。當她還是孩子的時候,她就毫不反抗地任憑她家的一個朋友姦污她。18歲的時候,她就開始常去外面幽會。

  她和薩特是在佩裡戈爾參加他們朋友的一次葬禮時認識的,當時她22歲,薩特19歲。薩特身著一套淡色的西裝,頭戴一頂繼父的帽子,帽檐幾乎壓近睫毛,無聊使他臉部毫無表情,臉色非常難看。卡米耶為此很是吃驚,「這是米拉波。」她喃喃自語道。

  他們在一起待了四整天。薩特使她相信,他可以幫助她擺脫偏狹的平庸,鼓勵她博覽群書,動手寫作,他會幫助她脫穎而出。他們互相寫信。與此同時,薩特在一點點地攢錢,以便能去卡米耶所在的圖盧茲旅行。攢夠這筆路費,大約花了半年時間。在後來兩年左右的時間裡,每次他去那裡待的時間很短。半夜時分,他站在藥店前的人行道上守候燈亮,燈亮則意味著卡米耶已向母親道過晚安。這時,卡米耶走下樓來,打開前門讓薩特進去過夜,一直待到黎明時才離開。出於省錢的原因,他甚至連旅館都不去,趴到公園的長凳上或去電影院裡打個盹,等到晚上又如法炮製,與卡米耶共度一個個銷魂的夜晚。

  在他們認識的第二年,卡米耶來到巴黎。為了讓她盡情享樂,薩特四處借債。他為她預訂破爛旅館,帶她去一些小飯館和舞廳,很使她失望。薩特盡了最大的努力,在文具店給她找了一個賣明信片的工作,可她絲毫不感興趣。由於某些說不清的原因,他們斷絕了關係。爾後,她設法接近了迪蘭。一心要作喬治·桑的她,雄心勃勃地寫劇本,寫小說。在劇院幹了好幾件引人瞠目結舌的反常事:醉醺醺地走上舞臺,將男主人公的假髮一把拉掉後哈哈大笑;另一次,她爬著跳舞,並一邊把裙子提過腰際;迪蘭寫信責備她,她則把信貼在劇院專用於寫通知的黑板上;一次她與齊娜竟往家中帶回兩個男妓,第二天早上,男妓搶走了她們的錢和內衣,她們 卻不敢聲張。

  卡米耶與薩特又有了接觸,薩特很開心地聽她繪聲繪色地講述戲劇界的醜聞,卻無意再次把他們間的關係恢復到以前的親密程度,卡米耶對此非常惱火和失望。所以,當卡米耶出現在西蒙·波娃面前時,她用薩特的眼光接受了卡米耶。每當薩特談起卡米耶時,總是帶著那種近似羡慕的熱情。當他盡力促使西蒙·波娃擺脫懶散時,他總是以卡米耶為例,說她如何徹夜不眠地寫作。於是,西蒙·波娃發現卡米耶同薩特一樣,把全部的賭注下在她未來的作品上。西蒙·波娃於是感歎道,也許除了她與薩特之間的相互理解和親密,薩特對卡米耶要比對她更加尊重。也許事實上卡米耶是一個更加值得尊敬的人。如果不是嫉妒給她造成的痛苦,她則不會為卡米耶這麼激動。

  6. ,如果兩人能夠結婚……

  1931年3月的一個星期天,薩特接到一封信,信中說,去日本的講師位置已給了別人。

  這使他感到非常失望。

  好在大學請他在學年的最後一學期為勒阿佛爾學校的哲學教授代課,當時這位哲學教授正患精神分裂症。他被允許再待一年,這真是天賜良機。既然目前只能待在法國,自然希望至少在巴黎附近的什麼地方教書。這樣一來,西蒙·波娃就用不著擔心使她非常害怕的分手了。

  西蒙·波娃在馬賽找到一份工作。但她感到這幾乎是十分糟糕的「流放」。10月2日,她發現自己已遠離巴黎五百多英里了。

  面對她這驚恐的狀態,薩特建議修改兩人當初商定的契約。他說,如果兩人能結婚,就有在一起工作的便利。再者,從長遠觀點看,這種結合也不會嚴重地影響各自的生活方式。

  這種情形使她感到出乎意料。

  因為迄今為止,他們倆甚至根本沒有考慮服從於一般習慣和社會風俗的可能性,結婚的念頭壓根兒就沒有在他們的腦海裡閃現過。按照他們倆的一貫思維和主張,不結婚乃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

  薩特勸導說,在這種環境中,為了一個原則而折磨自己簡直是愚蠢的。

  然而,結婚就意味著成倍增加了一個人的家庭責任,而且,實際上增加了一個人的日常瑣碎工作。他倆與外部世界關係的任何調整,都將嚴重影響他倆之間的現存關係。她也明白,因為不能出國,薩特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為了在外省教書,他付出了他的自由,付出了他的青春年華。加入已婚男人的行列,意味著一種更大的放棄,而不是獲得。只有一種考慮才能使他倆向所謂的合法屈服:想要孩子。然而他們兩人都沒有這一欲望。西蒙·波娃認為,她所選擇的生活方式,使得她採取了一種不為任何衝動所動搖和她自己也不想拋棄的態度。她從不排斥人家做母親,只是認為這絕不是她生活的本分,沒有孩子,她才能幹自己的正事。她覺得有他們自己和他倆的關係這就足夠了。

  不過,他倆還是修正了起初的協議,因為兩人不再考慮依靠一個臨時性的相互「擔保」,他倆的關係比開始時更緊密,更難舍。這種關係允許雙方短暫分離,但不允許長時間天各一方。兩人沒有海盟山誓,但的確同意在時日尚多的而立之年來臨之前推遲任何分離的可能。後來,西蒙·波娃在她的小說《女客人》中通過男女主人公之嘴寫道:

  「『就我們倆來說,談不上什麼忠誠不忠誠』,皮埃爾把弗朗索瓦茲拉到他身邊,說,『你和我完全是一個人。你知道,事實上我們無論誰少了對方都難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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