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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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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因奧古斯丁的事引起大家的不愉快,弗雷德裡克離開諾昂返回巴黎,而喬治·桑則帶著奧古斯丁來諾昂遊玩。這期間弗雷德裡克收到了喬治·桑的一封 短箋,信箋的開頭稱呼是「您」,到了中間則突然轉換成親昵的稱呼「你」,「親愛的天使,愛我吧,我親愛的人兒,我愛你。」短箋中還附上了一縷她的秀髮。 溫情脈脈的詞句似乎在彌補他倆之間的感情裂縫,相互之間的關心也比過去更多,但是雙方都在小心翼翼地過著日子,生怕帶來意外的不愉快。 唉,他倆都感到生活得太累了。 這年年底,寒冷的巴黎過新年的氣氛漸漸濃厚了,但弗雷德裡克的心情依然鬱鬱沉悶,他寫給家人的一封信竟然斷斷續續寫了十幾天(12月12日—26日): ……今天我只給羅特施爾德夫人上了一節課。另外兩位被我謝絕了,因為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現在我想完成《大提琴奏鳴曲》、《船歌》以及另外一些作品。我不知道給它們起什麼名稱,但我懷疑是否有時間,因為現在已經忙亂了。 我有許多問題,是否舉行音樂會,我還猶豫不決。李斯特從省裡回來了,他在那裡舉行了音樂會。今天我在家裡看到了他留的字條。 聖誕節前夜,弗雷德裡克的心情和身體狀況都糟透了。然而門鈴仍然響個不停,來客們首先看到的是弗雷德裡克不停咳嗽的狼狽樣子。 喬治·桑也傷風感冒了,嗓子疼痛,只好被迫待在家裡。這對於喜歡出外交際的她來說,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奇怪的是莫裡斯和索朗芝也被感染上了,一家人都在喊頭疼、喉嚨疼、鼻子塞住、渾身難受。 於是弗雷德裡克的咳嗽聲更加令人煩厭,似乎是他給喬治·桑一家帶來了不幸,連聖誕老人都不願跨進這一家的大門。 弗雷德裡克窩著一肚子氣,只好抱怨這寒冷的鬼天氣,抱怨喬治·桑這一家人的壞脾氣: 我經常問自己,那些脾氣急躁的人怎麼能在比這更壞的天氣裡生活。有時我真想以幾年的生命去換取幾個小時的陽光。那麼比我健壯、比我年輕的人在我之前去世了,以至於我想,我是永恆的。 無可奈何地自嘲和苦笑,弗雷德裡克竟然發現自己在喬治·桑一家人中間「身體最堅實」。 1846年春,巴黎的天氣令人捉摸不透,3月份竟然比上個月更加寒冷,他看不到明媚的陽光和藍天,窗外總是烏雲沉沉,雨夾著冰雹下個不停。 「但是,我們親愛的弗雷茨(這是喬治·桑對弗雷德裡克的一種愛稱)沒有得病,並且在教課。我覺得,他的工作過於繁重了。從另一方面來說,無所事事與他 好動和性急的脾氣是不相容的。但不久,我就要把他從崇拜他的女學生手中奪過來,並把他帶到諾昂。在這兒,他將多吃、多睡,也能適當譜寫些曲子……」 當善良的露德維卡接到這封來自諾昂的信時,根本就沒想到喬治·桑已在構思一部小說《魯克萊齊婭·弗洛利安妮》。其中男主人公是一位卡羅爾親王,他的波蘭名字使許多讀者都相信這是弗雷德裡克的化身。 卡羅爾親王是一位疾病纏身的年輕人,剛剛失去了慈母。起初對於女演員魯克萊齊婭抱有成見,因為她有4個私生子。促使卡羅爾親王改變態度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她有著天使般的母愛,特別是在他病重時,她又不顧一切地細心照料他,把他從死神手中奪回來。 卡羅爾親王深深地愛上了魯克萊齊婭,而後者發誓要像對待親生兒子那樣愛他,甚至獻出自己的一切。但是卡羅爾親王生性多疑,瘋狂的嫉妒心使她備受折磨,最後悲傷地去世。 在喬治·桑已經出版的小說中也出現過不少的青年男子形象,一組是有理想的男性——忠實而高貴的戀人,具有開朗、謙讓、善良、自我犧牲的美德;另一組則是被譴責的男性形象,大都是作為悲劇女主人公的對立面,他們的外貌漂亮、多情、善於言詞,但人格卑劣,虛偽自私。 有些評論家指出,喬治·桑「揭穿了這種人虛假的外表,赤裸裸地攤開了他那不名譽的幸福」。 顯然喬治·桑在追求女性的愛情自由,寄託著烏托邦式的天真理想,以此來對抗社會的不合理道德和習俗。她認為,「公式化的社會並非人類正義的最高法庭,它有時會承認惡的熱情而制裁美的熱情。」 現在她筆下出現了卡羅爾親王的形象,其褒貶用意過於鮮明,並把他的嫉妒心理描寫得淋漓盡致: 當他看到孩子們親熱地吻抱母親時,他就感到不是滋味。愛嫉妒的人能和帶偏見的人一樣胡思亂想,他很快就對孩子們產生了反感……看到他們總是擋在他和他們的媽媽之間礙事,他很不高興。他覺得她一切都順從他們,心甘情願做他們的奴隸…… 但在他頭腦清醒的時刻,假如嫉妒的念頭沒有纏住他,他就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行動和感情都不一樣了。這時候他會非常非常地喜歡孩子,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說好,即使他們當時的舉動並沒有什麼好的地方。他甚至比魯克萊齊婭更嬌慣他們…… 他大部分時間都顯得彬彬有禮,性格內向,因此誰也沒有想到他會有什麼異樣的內心活動。實際上他越是生氣,就越顯得冷漠,而他惱怒的程度只有從他那冷淡的禮貌態度中才能看出來。這種時候的他是最教人難以忍受的。 他想吵架,他不懂得生活,卻要用自己都說不清的原則來指導生活。這時他又巧言善辯了,為了折磨他所愛的人而賣弄他的虛偽而愛吹毛求疵的小聰明……而當他沒有勇氣反駁或取笑對方時,他就躲進了一道倨傲、沉默的高牆後面,可憐巴巴地生著悶氣。 喬治·桑太熟悉弗雷德裡克的每個生活細節,使得他與卡羅爾親王的身影驚人地重疊在一起。 這種類似「名人生活軼事」的描寫立即引起了廣大讀者的濃厚興趣,即使李斯特也不放棄閱讀《法國信使報》每期連載這部小說的機會。在一次出國旅行時因未能看到新的一期續文,他竟然十分惱火。 巴黎上流社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其中更多的內情,滿足于心理上的一種高貴的平衡,其中夾雜著相當多的幸災樂禍的成分。他們的話題自然是弗雷德裡克的最近反應。 這時的弗雷德裡克正象喬治·桑所說的那樣,「越是生氣,就越顯得冷漠。」這是不屑一置的冷漠,頗有點卡羅爾親王的風度。 1847年春天,弗雷德裡克給家人的信中才略略提到這部小說,「…… 她最近出版的作品是《魯克萊齊婭·弗洛利安妮》,但四個月前報刊上又登了她新創作的愛情小說,(至今)名為《皮西尼諾》(意為小傢伙)。 故事發生在西西裡島。有許多地方寫得很美;毫無疑問,這本書一定比《魯克萊齊婭》更能使露德維卡喜歡,《魯克萊齊婭》在這裡激起的熱情也比不上其它作品。」 弗雷德裡克寫此信時是在巴黎「奧爾良方場」的寓所裡,去年(1846年)11月他離開諾昂之後,他就開始與喬治·桑分居,這就是他對《魯克萊齊婭·弗洛利安妮》小說冷漠反映的具體表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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