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肖邦 | 上頁 下頁


  一個個清脆的高音定下了深情幻想的基調,一男一女對白的敘述,把人們引向了美麗而神秘的春天黎明。

  小客廳裡一片沉默,似乎誰也不想破壞這令人陶醉的氣氛。

  弗雷德裡克顯得很累,他已使出了全身的力量,額上沁出了細小的汗珠。

  「尊敬的先生們,你們的音樂耳朵聽到了什麼?」莫裡斯尖著嗓子喊叫起來,他像被一團烈火燃燒的鬥士,「詩歌、靈感就在這裡,就在他這雙奇妙的手裡,還有波蘭的意志、民族的性格,你們聽到了嗎?」

  「謝謝你,我們的天才鋼琴家。」莫裡斯向弗雷德裡克伸出了雙手。

  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熱烈鼓掌。

  「乾杯!」

  「謝謝。」

  2. 今天出國聽歌劇

  兩年前弗雷德裡克就已透露了想出國開開眼界的願望,他很羡慕一位在他家的寄宿生榮幸地成為國家選派的留學生,他在一封信中哀歎說:「可我……可能要等50年。」

  尼古拉夫婦自然已明白兒子迫切想出國的心情,在華沙每年上演的音樂會和學習條件畢竟有限,對於一個渴望發展的年輕人來說,外面精彩紛呈的音樂世界更具有強烈的誘惑力。

  1828年暑假由尼古拉帶兒子去維也納一事,已列入全家積極準備的日程計劃中。然而這準備實施的計劃一天天在延遲,因為一位相熟的貴婦人也想一同前往,卻總是說「對不起,過幾天再說」。

  弗雷德裡克被這突然插進來的倒黴事搞得心煩意亂,原先的出國學習的熱情也被澆滅了,在華沙西南較遠的桑尼基鄉間別墅裡,他與幾位朋友尋找樂趣,消磨時間。

  不過他還是不願讓時間白白浪費,修改了半年前創作的一首《C大調兩架鋼琴回旋曲》,顯然他在摸索新的創作途徑。他與朋友一起試彈,發現效果相當不錯,他準備在雷蘇爾斯演奏這首新樂曲。

  暑假期間華沙要上演用意大利語演唱的《塞維勒的理髮師》第一幕,同場演出是頗有名聲的男女演員。弗雷德裡克與朋友恰巧返回華沙,他得知後竟然整整一天興奮地搓著手,就像餓漢將要赴宴的心情一樣。

  誰知當天晚上演出的效果令人沮喪,男主角的呼吸和聲帶控制得有問題,走調走得嚇人。讓弗雷德裡克感到十分不滿的是飾演丑角的演員竟然摔倒在舞臺上,這位演員穿著短褲,手裡拿著吉他,頭戴圓邊白帽……等他爬起來時,觀眾席上一片噓聲和哄笑。

  糟糕的演出更使得弗雷德裡克渴望出國親眼看看原汁原味的各種歌劇和聽聽音樂會。

  9月初,弗雷德裡克再次回到華沙,有時躺在床上盯著屋頂發愣。

  「弗雷德裡克——」樓下的尼古拉在叫喊,緊接著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

  「親愛的,看看這個,你會高興的。」尼古拉的臉上放著光彩,手裡拿著一份精緻的邀請書。

  原來華沙大學的動物學教授費列克斯·雅洛茨基到尼古拉家裡來做客,他被邀請到柏林參加國際學術會議,還特地帶來一張印在精緻犢皮紙上的邀請書,讓老朋友尼古拉夫婦分享愉快。

  「……弗雷德裡克可以去嗎?」尼古拉沒頭沒腦的問話,使雅洛茨基感到奇怪。

  「不,不,對不起,我想說,你去開會,弗雷德裡克也跟著去,不,不,不是開會,是去學習……」尼古拉竭力把話說明白。

  雅洛茨基大笑起來,「尊敬的尼古拉教授,請坐下,我愉快地答應,還將把弗雷德裡克介紹給柏林的音樂界朋友。」

  接下來的是尼古拉夫婦為兒子準備出國旅行的事,預訂馬車上的座位,買回一隻新皮箱,收拾好必需的衣物行李。露德維卡和妹妹也在忙碌著,想把弗雷德裡克打扮得漂亮些。

  弗雷德裡克卻關上房門,在信箋上興奮地寫了一行字:「我今天要到柏林去聽斯蓬蒂尼(1774—1851,意大利作曲家、指揮家,曾在柏林任歌劇院院長)的一個歌劇。我和雅洛茨基只在那裡呆兩個星期,但能聽一次出色的歌劇也是過癮的,這可以對更高超的表演有個印象……」

  終於啟程了,弗雷德裡克興奮地與家人揮揮手,坐了整整五天的改裝彈簧的公共馬車,才看到柏林的建築物。長時間的坐車使他的骨架都似乎震散了,身上還蒙上了細細的塵灰。

  在旅館裡稍稍梳洗了一番,雅洛茨基教授就帶著弗雷德裡克去拜見一些社會名流。

  李赫滕斯泰因(1780—1857)是這次國際學術大會的組織者之一,他享有旅行學家和動物學家的殊榮,並且是柏林動物園的創始人。

  他一見到雅洛茨基和弗雷德裡克來訪顯得很高興,並介紹了坐在一旁的胡姆博爾特(1769—1859,德國傑出的自然學家、地理學家)。

  第一次出國的弗雷德裡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特別是聽到雅洛茨基教授對他熱情褒揚的介紹。

  李赫滕斯泰因也是聲樂學會的成員,音樂自然成了他與客人的熱門話題。他對弗雷德裡克遲來一天表示惋惜,因為昨天早上他的女兒剛剛舉行了鋼琴協奏曲的公開演出。他表示願意把弗雷德裡克介紹給住在柏林的一流藝術大師。

  第二天吃晚飯前,弗雷德裡克低聲請求雅洛茨基教授允許他提前用餐,因為柏林每天晚上都有精彩的音樂會。他已在後悔昨晚上沒有看到德國作曲家溫特(1754—1825)的著名歌劇《中斷的宴會》。

  不過弗雷德裡克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他在寫給父母的信中說:「我的身體很好,戲院好像特意為我安排的,從星期二開始,每天都有新劇目上演。」

  他得意洋洋地列數著已欣賞過的節目,其中就有英籍著名的作曲家之一亨德爾(1685—1759)創作的一部清唱劇《聖塞西利亞日頌詩》的極佳效果,引起了他的強烈興趣,認為該劇更接近他想創作偉大音樂的理想。

  在這裡的舞臺上他終於看到了德國人演出的韋伯《自由射手》,他認為:「……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可以把我們的歌唱家和他們的作個比較。」

  弗雷德裡克在作比較時,對於柏林的歌唱演員的評價也並不高,即使是走紅的女中音蒂巴爾迪,或者是扮演喜歌劇《貨郎》女主角的波琳娜·莎特萊爾,他也聽出有些疵瑕。於是他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巴黎,也許那裡有完美無缺的音樂會。

  國際學術會開幕之後,李赫滕斯泰因教授整天被大會雜事纏住了,無法兌現自己的諾言,不過他還是熱情地為弗雷德裡克搞到了大會入場券。

  弗雷德裡克也總算親身體驗到了這次高規格的國際會議氣氛,他在給父母的信中滿意地說:「座位很理想,凡能看到和聽到的,我都看了、聽了。我甚至還仔細地觀看了皇太子。」即後來的德國皇帝F·威廉四世。

  在異國他鄉的公開場合下,弗雷德裡克還沒有勇氣在社會名流面前作自我介紹,從而失去了進入德國音樂界圈子的機會。他看見了50多歲的意大利作曲家斯蓬蒂尼、70多歲的德國作曲家蔡爾特(1758—1832,歌德的朋友和音樂顧問)等人,但只好遠遠地站著。

  即使是蔡爾特音樂大師的學生門德爾松(1809—1847)也使得弗雷德裡克不知道能不能上前作自我介紹。門德爾松僅比他大一歲,他創作的《弦樂八重奏》和為莎士比亞喜劇《仲夏夜之夢》所作的序曲等,則獲得了激動人心的成功。

  在年輕、強勁的同行對手面前,激起了弗雷德裡克的強烈自尊心,成為趕超他人的巨大動力。幾年後他與門德爾松在巴黎相遇時,他也擁有了傳世之作。

  在柏林逗留期間,弗雷德裡克的腳步不知不覺地跨進了音樂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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