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與拿破崙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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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莉在外面看見我出來,陪伴我走了一半路程。她仍不停他說這道那,什麼泰利安夫人一向喜歡穿淺玫瑰紅色綢緞,淺肉色褲子呀,拿破崙定會高興收到蛋糕呀,朱莉的妝奩是否足夠購買一幢別墅呀,什麼時候我可以替她向愛提安要一塊綢料啊等等。她叨叨嘮嘮說個不完,而我則一字未聽入耳裡。我腦海裡顛來倒去聽到一句話:波拿巴家庭和克來雷家不是個理想婚姻的對象。 當我回到家中,我得知朱莉與愛提安的爭執已獲得勝利,婚期仍照舊進行。我與她同坐在花園裡幫她刺繡嫁衣、手帕、枕套、被單等等。她刺繡了一個圓形的B,兩個B,無數的B、B、B。 §九月中旬 在朱莉結婚前夕,朱莉的感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非常興奮。朱莉的婚禮是決定悄悄舉行,所以除我們家與波拿巴大大小小的一家參加禮儀外,其他親友均未驚動。媽媽與瑪莉忙碌了好幾天準備糕餅。婚禮前夕,媽媽已感不支,這是媽媽一向的習慣,當面臨一件大事時,她會緊張而憂懼,擔心各事不能順利進行,於是她命大家早點安息。朱莉遵照媽媽的吩咐去沐浴並在浴池中灑下香水。朱莉感覺自己豪華得象蓬皮杜夫人一般。 我們雖已上床休息,但朱莉和我一樣不能入睡,於是我們兩人大談如何佈置朱莉的新家庭,那是離巴黎只需乘半小時車即可到達的一幢別墅。忽然間,在窗下有人吹口哨,那聲音是那麼熟悉,我突然坐起,這是拿破崙的信號,每次他來時,常常先吹口哨給我暗示。我跳下床,拉開窗簾,推開窗向外探頭窺看,夜是那麼黑,那麼悶熱,有暴風雨來臨之勢。我立即吹口哨響應。許多女孩子不會這項技能,並且有人認為女孩子吹口哨是不高貴的。 一個黑影在暗中由窗下移動,走向園內石子小徑。 我忘了關上窗,忘了穿上拖鞋,忘了披上外衣,甚至忘了我穿著睡衣,我忘了一切禮教,我瘋狂的奔下樓,開了大門,赤足踏著石子小遣,同時我感覺他的唇吻在我的鼻尖上。外面是那樣黑暗,黑暗得不知吻落在對方什麼部位。遠處雷聲隆隆,他緊緊擁抱著我,輕輕地在我耳邊間:「你會冷嗎?親愛的寶貝。」我只答覆他:「我的腳好冷,用為忘了穿上鞋子。」他抱起我走向門前石階。我們坐下,他脫了上衣圍裹著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問。他說他尚未回家,他要先來看我再回去。我將面頰放在他肩上,緊緊的靠著他。粗硬的制服擦痛我的面頰,我感覺非常滿足和快樂。 「你受苦了嗎?」我問。 「不!一點也不。」這時我又感覺他的吻落在我的頭髮上,「我要求軍事法庭判判,但被拒絕了。」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可是在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他的面部輪廓。「軍事法庭?這是多麼可怕呀!」 「為什麼可怕?如果經過軍事法庭審判,至少我尚有一個機會把以前由羅怕斯比爾交給軍政部長的進攻意大利計劃解釋給軍事當局,但是現在……」他移開身子,用雙手扶著頭,「但是現在我的計劃大概是擱在檔案裡落滿塵土了。」 「那麼你預備怎麼辦?」我問。 「他們釋放我,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軍部一班人對我的印象並不佳。印象不佳,你明白嗎?恐怕他們要派我到最無聊的邊界去。」 「下雨了。」我截斷他的話。大的雨點已撲落在我的臉上。 「不要緊!」他說,並繼續解釋說,一個不受歡迎的軍官,他們會設法把他調到很遠地方去。我縮了縮腳,把他的制服裹得緊緊的。這時雷聲隆隆,雜著馬嘶。「那是我的馬,拴在園子裡。」他說。 雨開始落得更緊更大,電光閃爍,摻雜著雷聲馬嘶,我心中害怕起來。拿破崙吆喝著馬,這時樓上的窗子咯嗒一聲打開。「樓下是否有人?」這是愛提安的聲音。 「進入屋子裡,否則我們都要被淋濕透了。」我小聲向拿破崙耳語。 「誰在那裡?」愛提安大聲叫道。同時我們聽見蘇姍聲音:「愛提安,關上窗。到我這裡來,我害怕。」但是愛提安不理會。 「有人在園子裡。我必須下去看看。」他說。 拿破崙立起身來,走到窗下說:「克來雷先生,是我。」這時電光一閃,我看到拿破崙緊貼的制服。接著風雨交加,水花四濺,夾著馬嘶。 「誰在下面。」愛提安大聲叫問。 「拿破崙將軍!」拿破崙答覆。 「你不是在獄嗎?在這風雨交加之夕,你在我們園子裡子幹什麼?」 我跳起身來,抓緊披在身上的制服。拿破崙輕聲向我道:「坐下,包緊你的腳,你難道希望生病?」 「你和誰在說話?」愛提安向下面喊道。 這時雨聲漸疏,我聽出愛提安音調帶著憤怒。 「他和我說話,愛提安,是我,歐仁妮。」我叫道。 雨逐漸緩慢,終於停止,月亮從雲裡窺出。在銀色月光中,我驚異的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同時看到愛提安的睡帽。 「將軍我要求你的解釋。」愛提安的睡帽顫動著。 「我正在向你的小妹妹求婚,克來雷先生。」拿破崙回叫道。他用手摟抱我的肩。 「歐仁妮,立刻進到屋子裡。」愛提安命令我,蘇娜的頭從後面伸出,她滿頭裝著發卷,看上去象個女巫。 「親愛的,晚安!明天在婚禮宴會中見面。」拿破崙說著同時吻了我的面頰。他的鐵靴聲在小徑上逐漸消失。我溜進屋子,頓時醒悟忘了交還他上衣。愛提安立在門口,手中提著燭盞。」我赤足,披著拿破崙上衣,在他面前經過。 「如果爸爸活著,看見這個樣子!」愛提安責駡著。 進入房中,朱莉直坐在床上。她說:「我聽到了一切!」 「我腳上全是泥濘,我必須洗滌乾淨。」說著,我倒了一盆水,洗完後我爬上床,將那件上衣蓋在被上。」這是他的衣服。我滿足的歎了一口氣,又向朱莉道:「今晚我定會有甜蜜的夢。」 「拿破崙將軍夫人。」朱莉低聲自言自語。 「如果我運氣好,他也許會被革職。」 「那怎麼辦。」朱莉道。 「你認為我希望有一個丈夫整天在外面,偶然回家,絮絮不休的談論戰事?不!我要設法離開軍隊。也許誘說愛提安在店裡給他一個職位。」 「我擔保愛提安一輩子也不會這樣做。」朱莉肯定地說罷,便吹熄了蠟燭準備就寢。 「我知道,但是很可惜,拿破崙實在是個天才,同時他對於綢緞業也不會發生興趣。晚安,朱莉!」 朱莉抵達婚姻註冊所時已是遲到了,婚禮儀式是預定在早晨十時舉行。遲到的原因是,愛提安特地設法從巴黎同業處弄來的手套──為配合結婚禮服色調的玫瑰紅手套不見了。媽媽認為、現在時代變遷,一切從簡,如果再沒有一付手套更不象話了。媽媽說當年她結婚時,儀式多麼隆重,那時婚禮是在教堂舉行的,白色輕紗如何飄逸,風琴的音韻如何幽美。這幾天來,媽媽不斷的敘述以往。但是革命以後,大多數男女均在婚姻註冊所簽字,一切簡略了,手套的不見,使大家更加忙亂,最後還是在朱莉的床下尋獲。基於時間緊迫,朱莉匆匆上車。同行的有媽媽,兩位證人,愛提安及蘇密司舅舅。每逢家中有喪喜大事,蘇密司舅舅必定參加。約瑟夫,拿破崙,盧欣及一位男方證人則在婚姻註冊所等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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