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銀行的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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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同樣的漫長無邊。我又把湯姆·克蘭士寫的那本書看了一遍,想一想它值多少錢埃五·九九英鎊的一本書竟然讓我一小時又一小時安定下來,去可達金乃巴羅時我便帶著這本書,登上飛機時還帶著它,在出入法庭和牢房時我緊緊地抓著它。書名是《克里姆林宮的紅衣主教》,我到這時開始才理解這本書,但不得不停下來,因為我常常淚流滿面,躺在床上抽泣。我是如此地孤獨、恐懼。我已經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我既不能讓時間走快些,也不能放慢它,更不能倒轉,我無法重新開始,也不能再讓麗莎回到我身邊。我無法透過電話和別人通話,也沒有電視可看。我一個人,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白色的牢房裡——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結束。 星期日,我才發現我一直認為是某種警報系統的那個掛在牆上的東西原來是個廣播。它有兩個頻道,一個德語頻道,另一個是美語頻道,雖然美國士兵全走了,但電臺仍舊廣播,它肯定在法蘭克福倍受歡迎。先聽了一下德語頻道但當我聽見主持人說到「尼克·李森」時,我差點兒驚呆了。好像節目是某種點歌形式的播放時段,那首歌是用德語唱的,是「Geld,Geld,Geld」。聽起來就像蒙提曾說「Spam,Spam,Spam」那樣。我覺得十分憤怒,因為我任人擺弄,被人關在這裡隨意取笑,但隨即我又十分喜歡這首歌了。 週末就這樣過去了。他們又把我的T恤衫還給了我,它原先有一股麗莎身上的味道,但現在聞起來只剩下一股消毒劑的味道了。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穿上了它。我星期一又見了一次阿伯哈特·凱普夫,他給了我一些報紙。第二天他就和我的英國律師史蒂夫波拉得一起來了。我問史蒂夫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馬克斯·克利福得是誰?他們讓我委託此人。」 後來我從頭把我的經歷向他講了一遍。講完後他問了我幾個問題:「這麼說,沒有遊艇之事?」 「沒有。」 「而且也沒有保時捷?」 「沒有。」 「你有兩個護照嗎?」 「沒有。」 「我想我應當召開一個新聞發佈會,這樣可以阻止謠言四傳。」 於是,後來便有了一個很長的說明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的過程。 按預先時間來,麗莎星期五來探視我。我躺在床上,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再次哭泣。我知道,去見她是獄中生活最艱難的一部分。我渴望見她,但一想到很快又得和她道別,便覺得很不是滋味,我們在一起只有一小時的時間。而且地點也就是我見到阿伯哈特·凱普夫和史蒂夫·波拉得的那間房間。房間刷成了白色,桌上有一個小煙灰缸,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金屬椅子味,椅子還在地板刻劃了些痕跡。我已經整整一星期沒有看到她了。我想起來和她結婚的前一天她沒在我身邊,我便懷疑她是否會再回來。在教堂裡,我吃驚地發現她嫁給我了。此刻躺在牢房裡的床上,我也驚訝地想到她竟會來看我了。當然了,我不值得她同情,她會很快向整個世界說明她全然不知我做了些什麼事,而且我根本不是她一直愛的那個人,她會棄我而去,而我又對她意味著什麼呢?我實在理不出頭緒。我害怕見她,又怕她不來,她看我一眼就足以擊垮我了。 門隨著鑰匙嘩啦聲又開了,守衛告訴我「有人來看你」。我跟著他穿過大廳到了一個大鐵門前,這個大門把走廊與各個犯人的住所分開了。我們走過了看守人的房間,他們正監視著閉路電視熒幕。後來又沿著臺階往下走。我們在一個緊鎖的地方等了一會兒便被帶到會面室了。我能聽見麗莎在外面說話,發現她是和父親交談。門打開了,她沖進來抱住我,我們倆全都痛哭了起來,緊緊相擁在一起。穿過我肩頭的那一簇金黃色頭髮,我看見了我父親和兄弟理查德,我們全哭了。 「老天呀,看看我們!」我父親說,於是我們又一起笑了,但沒一會兒又哭了起來。 「現在我們別忘了自己是誰,」麗莎說,「別再浪費時間談巴林的事了,他們有他們的麻煩,我們有我們的事,我的上帝呀,我真想打你,尼克·李森。等著我們出去再說吧。你如此讓我生氣,我沒法兒對你說清楚。」 說著話,大家都坐下,我和麗莎拉著手,她告訴我她在塞斯堡停車場被記者們追的亂跑,竟沒法回到父母的家中。 「你最好待在這兒,」我開玩笑地說,「這裡挺開心也挺安靜。」 看著麗莎,我知道我們可以度過這個難關。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我們都不得不往好的方面著想。回到牢房我坐在床上,把剛才的每一秒鐘都重新想了一遍。她下星期會再來,而且答應我每星期都來看我。她找了一個臨時工作來賺錢支付機票錢,她仍然愛我,我合上雙眼想像著她坐在我身邊——坐在我們自己屋裡。我幾乎快要想著讓她在我身邊時,聽見哨兵在大喊大叫,打破了我的夢想。我發現袖子上有她的頭髮,把它拿下來仔細地看著。我把它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借著窗口透進的光看著它,搓著它。它在這斗室之中猶如一條金色光線閃動。 一想起「打擊嚴重欺詐行為辦公室」(SFO)負責我的案子,我心裡便很沉重。在漫長的炎熱夏季裡,我努力地考慮把我引渡到新加坡或是倫敦的兩種法律依據及兩方不同爭執。 我越來越明白SFO其實對我並不感興趣。他們也許很高興,因為我終於沒逃回倫敦,沒在英國給他們帶來麻煩,而是把問題帶進了德國。 從史蒂夫·波拉得對我解釋此案之中,我覺得新加坡人只是指控過去的那案發前三個月之內我犯的罪。指控有十二項內容:四項指控偽造單據證明、兩項指控我變更價格、六項指控我進行欺騙交易,從而降低了我應付SIMEX的差異保證金。一九九四年聖誕節之前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未提起公訴。 新加坡人也沒有指控我假造帳戶從而讓巴林銀行轉給我這麼多錢。 我所幹的好幾項詐騙活動引起已林銀行破產,但最嚴重的欺詐是要求倫敦轉給我現金。到二月底為止,巴林銀行已轉帳了大約四十六億英鎊資金到新加坡支付我在SIMEX的追加保證金通知,其中至少有四分之三用於支出88888帳戶的損失。我每天向倫敦傳送假文件聲明。和布倫達那裡要來的真正現金相比,用於降低SIMEX部位的假帳戶只不過是小數目,這些小麻煩是新加坡方面指控中一半的內容,有六項。 我做好準備對SFO的各種指控認罪,但他們不聽我的話。我想要告訴他們一切,但他們一直對報界說我一直要求在引渡回倫敦的條件下和他們談話,而事實根本不是這樣。我認為一旦我把自己的事告訴他們,他們便要接受我的引渡,因為我所犯的罪正是他們管轄的司法事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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