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銀行的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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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挺放心的,我今天和他們說過這件事了。」我回答。 「好吧,再見。」說完,西蒙便掛上了電話。 沒等我的電話再響,我便給史蒂弗打電話,約他去打拳擊。我起身出門,像是要去小便的樣子。後來又溜向電梯,按動了下降紐,一步跨電梯,慶倖自己又混過了一天。 二月十六日是星期四,彼得·諾裡斯(巴林銀行總執行官)途經新加坡時給我打電話:「尼克,我正在婁崗的老辦公室裡,你能過來嗎?」 「當然了,我馬上去找你。」 我推開椅子走向電梯,不知道自己正步入怎樣的處境。也許他們發現了一切,因此諾裡斯來這兒解雇我;也許他要出示那個人八八八八帳號並要我對此加以解釋;也許他對平衡單有質疑;也許羅恩的假備忘錄會在那裡出現,他會讓羅恩在電話裡叫我解釋這些;也許是庫珀斯和林布萊德給他打過電話,也許是西蒙·瓊斯給花旗銀行打電話詢問七十七億八千萬日元的事並被告知這些錢根本不存在。 我走出電梯,經過那些閃閃發光的獎牌,那都是巴林銀行新加坡分公司榮獲的。我去一家小店裡要了一杯水喝,沒喝完便跑到一個洗手間裡嘔吐了起來。我腹中空空——像往常一樣,我早上只匆匆喝了一杯橘子汁。吐過之後,我強忍住喉中的東西,洗了一把臉又漱了漱口,抬頭看見了鏡中的自己。 我對自己說:「看上去太糟了,尼克。」 我又答道:「本來就感覺很糟。」 我幾乎不認識鏡中的那張臉了:臉色蒼白而且有些浮腫,額頭也在冒汗。我盯著自己的雙眼心裡卻納悶兒這怎麼會是我呢。這不是我:不是那個深愛麗莎並於一個多風的春日在一個諾爾曼石教堂裡與她結婚的尼克。當時她頭披婚紗,清香四溢,教堂外人們正在歡笑嬉鬧。我已不是那個帶著麗莎去威尼斯度蜜月對她百般呵護的尼克,也不是那個年輕氣盛並被委以重任建立巴林銀行新加坡期貨辦公室的尼克,我也不再是那個有能力使這個辦公室成為財源的尼克了。我把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仿佛我整個人都替換了——只需要用勺子輕輕碰我一下,我便會馬上驚叫並把秘密全抖落出來。 我試圖笑笑,但覺得皮膚緊繃,快乾裂了,嘴唇也不舒服。 我看起來像在大叫。我走進廚房喝了一口水,又沿著走廊走去,走過了那個研究部,這樣可以避開西蒙·瓊斯和詹姆士·巴克斯,他們都在這棟大樓的那邊辦公。 西奧崗是研究部主任,她的辦公室玻璃牆正對著研究部。 我敲了敲門,彼得·諾裡斯示意我進去,他正在打電話。我走進屋裡,強裝笑臉表示歡迎。他招呼我坐下,又放下電話。 「你好,尼克,我想再打個電話,你不介意吧?」他對我說。 「沒關係」我說。我當然不介意,坐在那兒一小時聽他打電話我也樂意。和他談話或讓他看著我說話讓我有一種呈現原形的感覺。我也意識到,假如他正在給倫敦打電話,那就意味他也沒什麼大事要和我談,我便坐在一旁等著他。二十分鐘之後他才放下電話。其間,他一直扭頭看著我,並向我示意馬上就說完了,還表示他很反感那個打電話的人,我才是他要見的人,但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我心裡說,說下去吧,別停下來,這樣我就可以又熬過一個小時了,但他最終還是放下了電話。 他對我說:「真對不起,尼克,你最近怎麼樣?」 還沒容得我回話,他的電話鈴又響了。這次又是五分鐘的談話,好極了!我看了看手錶。見我這麼做,他便放下電話說:「我知道你挺忙,不過我只想打聽一下市場的近況。」 我回答:「一直停留在一萬八千與一萬八千三百點之間,略有波動,但大地震之後很快平穩了。」 「真有意思,這些風波怎麼會這麼快就過去呢?當時八七年十月經濟大崩潰的損失在年底之前全都恢復了。」 我等著他往下說,自己卻沒開口。假如他的問題就這麼多,那簡直太好了,令人有些不敢相信。 「你負責的那些部位怎麼樣?還滿意嗎?」 我不知道是否該告訴他我剛在洗手間嘔吐的經歷,當時我嘴裡仍殘留著幾絲苦澀。我擔心自己會馬上就癱在地毯上告訴他不管剛才的話有多要緊都不及我的事重要。但我沒那麼做,我只是點了點頭。 「我是放心了。大多數合同是三月份的,因此如果在現在的市場上賣不出去,我就到期再辦吧。」 「很好,聽起來不錯,籌資的事讓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 彼得·諾裡斯說。 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我便等了一會兒。 彼得對著話筒說:「稍等一下,」他捂上話筒轉身說:「你現在該走了吧,咱們回頭再談。你今天晚上有空吧?」 他想請我去馬球俱樂部吃晚飯。本來西蒙·瓊斯沒請我去還有些讓我生氣,但想到那是個十分乏味的夜晚,我便有些高興了。 我起身朝他點了點頭,說:「好吧,再見。」 「好吧。」他說。 我回到電梯裡,很高興地按下了十四樓的指示鍵。返回辦公室,我看了一下貼在電腦熒幕上的3M黃色留言單:還是些舊名字,布倫達·格倫哥、瑪麗,華爾茲、費南多、麗莎。 我問尼莎:「SIMEX要求追加保證金的數目是多少?」 「四千八百萬美元。」 「你能用五十比五十的分類帳把這個數目傳真給布倫達嗎?」 「沒問題。」 「對了,按六十比四十分類帳做吧,昨天已經做過五十比五十的帳了。」 「可以。」尼莎轉身去電腦那邊輸入現金匯劃申請單。 「另外,你可以給瑪麗·華爾茲和布倫達·格倫哥打個電話告訴她們我和彼得。諾裡斯在一起嗎?」我又對她說。 我打電話給麗莎,告訴她我晚上要赴宴去,而且和史蒂弗也安排好了活動。我告訴他我隨後去接她。在這一陣飛快忙碌中,我覺得頭暈,也沒給布倫達和瑪麗回電話,逞自離開了辦公室,想讓大家知道我正和彼得·諾裡斯在一起,這樣她們會覺得一切正常,因為彼得是最好的證據了。 我一拳擊中他的臉部一砰!托尼·拉爾頓倒下去了,他的頭像甜瓜一樣裂開了縫;接著是羅恩。貝克爾——腳踢拳打,砰!又死了;彼得·諾裡斯,砰!砰!他跟踉蹌蹌靠在繩圍上,鼻樑斷裂,血順著綠色領帶往下淌;往下是托尼·霍斯——砰!我一下結束了他;西蒙,瓊斯——打、打、打、踢、踢、踢、左、右、上、下,他的下額被打歪了,牙齒像珠子般抖落在地,他仰面朝天倒了下去。我止住了手腳,喘著粗氣,渾身是汗。沙袋在我面前旋轉不止,令我目眩,我胸口一起一伏。還有一群人要對付,他們把我擠出了市場,是混帳東西。那一大幫中國人,短頭髮、戴著眼鏡、穿著紅前克。我沖向他們左右出擊,還用上了雙腳,拼命地踢沙袋下端。我的頭在旋轉,停下來絕望地喘著氣,汗水刺得雙眼發痛。但沙袋絲毫無損,仍然光滑平整,緩緩地轉動,等著進攻。我絕望了,直愣愣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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