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銀行的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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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涉及到BFS的利潤吧?」 「沒有,」我答道,「所以對損益帳戶沒有影響。」 「那麼這七十六億八千萬日元的利息到哪兒去了?我們借給別人達兩個月,這可是一大筆利潤啊!」 「SLK會付利潤的,是他們得到了這筆錢。」 西蒙·瓊斯自許為審計員之王。他以前總吹噓沒有什麼能夠瞞得過他——哪怕是離他很遠的事情。他頓了頓,然後將那份備忘錄推到他辦公室的一角。 「好了,尼克,你能協助審計部一道處理這個問題嗎?」 「可以。但我這兒還有個問題,」我故作坦白地說,「我曾告訴過審計部,與SLK交易的不是BNP而是巴林倫敦總部。這樣做是為了防止他們問有關信譽風險的各種問題。因此,假如交易的一方是巴林倫敦總部而不是BNP,我們該怎麼辦?」 「就這樣將錯就錯吧,」西蒙強調說,「這意味著他們在不會詢問信譽風險的情況下就會給我們審計結果。我們只需告訴他們信譽風險是倫敦總部的責任。以後會給他們開會作答覆的,這事由我來處理好了。」 我終於自由地步出了辦公室。我緊張得連氣也不敢出一口,直到進了電梯,下到一半路程到十四樓時,才敢大噓一口氣。回到我的辦公室時還不到上午八點,時間尚早,市場還未開始進行交易。我在書桌裡找到了先前準備好的便函,然後搶在審計部給我來電話之前消失在交易大廳之中。 十點美美來了電話,她剛與西蒙·瓊斯談過話,顯然被他為難過:「我需要有關的文件,」她說,「我需要看到三份文件:第一份是關於SLK將歸還七十六億八千萬日元的書面承諾;第二份是表明你們明天已收到七十六億八千萬日元銀行資產負債表;第三份是倫敦總部的某位負責人,最好是羅恩·貝克爾的便函,該便函能證明他完全知道而且核查過這次交易及其信譽風險。」 我又回去見西蒙·瓊斯。 「審計部又在給我施加壓力了。」我靠在他辦公室的門框上說。 「怎麼回事?」 「他們今天就想要有關七十七億八千萬日元的文件,但提供這些文件需要一定的時間。我知道他們想在下周結束審計工作。」 「哼!」西蒙說,「他們明天就想結束,如果他們想要文件,給他們文件好了,別讓他們再來糾纏,」「但羅恩·貝克爾的便函,銀行清單……」「給他們造好這些文件,讓他們早早結束審計,然後統統回家。」 我返回辦公室,首先找出那份有理查德·霍根簽名的活頁文件,然後找出一份有羅恩·貝克爾簽名的文件。接著又起草了兩分便函,一封來自羅恩·貝克爾,另一封來自理查德·霍根。我必須趕緊做完這些事。 「作為金融成果部的主任,我確認我知道並且同意與SLK進行日經期權的場外交易。」 我又偽造了一封SLK的總裁理查德·霍根寫來的一封便函,該便函確認七十七億八千萬日元的差額,並且保證這筆差額將在一九九五年二月二日歸還。 我將這些便函交給麗莎,讓她替我打出來。 「替我將它們打在普通紙上就行了。」我這樣吩咐她道。 由於我們有一些巴林倫敦總部的信,因此很容易就仿製了羅恩的便函。之後我拿出打好的信件,剪掉理查德·霍根那封信的原件上端所印文字和簽名,然後將它們粘貼到普通信紙上。下一步要進行影印,這是一項比我原先想像的要難得多的工作。為了使信看上去自然,我在影印機旁一工作就是一個多小時,不久在我周圍裝不合格品的那個垃圾桶就滿了。終於兩封簽名位置正確,沒有任何偽造痕跡的便函誕生了。我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全然不顧那些不知道我在影印什麼的女職員的目光,這是因為她們知道我以前從未使用那台影印機。我的辦公桌上佈滿了膠水、剪刀和剪下來的小紙條,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剛玩耍過似的。我把所有這些東西放入抽屜,然後用鎖鎖好,現在我唯一缺少的就是七十六億八千萬日元。 我離開巴林前往自家公寓。在小汽車裡我給麗莎打電話。 「你能替我查一查我們花旗銀行的客戶帳戶餘額嗎?」 我握著電話等著她的查詢結果。 「三十四億五千萬日元。」 「交易所的帳戶餘額呢?」 「十四億五千萬日元。」 「現在,你好好地聽我說。我想要你將七十七億八千萬日元從客戶帳戶轉移到交易所帳戶上去。」 「這樣可不行!」她說。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的手將電話捏得更緊,「你可以馬上再反轉過來。但是我需要你做前面的那次轉移,這樣花旗銀行使可以發給我們一份交易所已收到七十七億八千萬日元付款的清單傳真。」 「好的。」她的話語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她一定認為我是瘋了。像清算室的那些女職員一樣,她一直對我忠心耿耿。我對她們好,為她們贏得很多的獎金,而她們則以對我忠誠來予以回報。 回到家門口,我按響門鈴,確信麗莎不在家。假如她在家的話,我會馬上逃走的,我像個賊似的開了自家的門,然後向傳真機走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傳真機上撥了我辦公室的號碼,將兩封偽造便函以羅恩·貝克爾與理查德·霍根的名義發給我自己。然後我離開公寓,開車駛向辦公室。我為自己感到羞愧,我已經被逼到像一個卑劣的罪犯偽造文件的地步了。 在88888帳戶上做手腳時,我心中尚有一絲欣慰,那就是不管怎樣,我還是在為消去那筆壓在我身上的虧損而奮鬥。我本可以向上級承認以前的虧損,但我卻選擇了靠自己一人去奮鬥。我本可以清白地被已林銀行解雇,然後脫離那筆虧損,事情也可以得到解決,但我卻一次交易又一次交易地往下做,結果使自己在虧損中越陷越深。在每個月底的時候,我都要設法掩蓋虧損,但虧損在周轉之後依然沒有消失。我避免將虧損具體化,所以從理論上來講我還是能夠透過交易將損失彌補回來。在這種沒完沒了的利潤的壓力之下,我放縱自己的犯罪心態,使之變得扭曲,使虧損也變得更加隱蔽。在這種隱蔽下,虧損一直只是些看不見的數字,而不是真正的錢幣,而隱蔽的方法從根本上來說也只是些手腕的戲法。 但是,一旦偽造了這兩份文件,我明白自己是徹底被毀了。這是犯了偽造罪啊!在此之前,我只是在撒謊,拒絕將數目分開以防別人容易發現,並向倫敦總部提出令人難以忍受的資金要求。如果我將來有一天會站在陪審團的面前,也只需承認會計工作中的失誤,當然也可能會帶有一些欺騙的性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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