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銀行的 | 上頁 下頁
二七


  巴林銀行的上層人物曾就此規定和英格蘭銀行進行了多次會談,要求他們允許巴林銀行向海外寄出超過百分之二十五的資金——為我在新加坡和日本的業務提供資金。他們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磋商,巴林銀行卻終不能達到目的。從一九九三年到一九九四年,巴林銀行在SIMEX及日本市場投入運作的資金已逾一億一千七百萬英鎊,超出了總資金的百分之二十五。除了一九九四年四月到六月外,每個季度都是如此。

  一九九四年九月七日,巴林金融集團最高負責人喬治·麥克林給巴林投資銀行業務總經理傑弗瑞·巴內特發了一份備忘錄。這份備忘錄同時抄送給了下列幾位:巴林財務與風險主任毅恩·霍普金斯、信貸收支差管理部主任約翰·尼羅素、巴林集團財務主任托尼·霍斯、證券股票交易的總負責人理查德,卡茨,以及巴林集團財務總監利茲·希爾。

  備忘錄內容如下:「一九九四年九月六日,出於對在大販證券交易所(OsE)市場上收支差已逾總資產(一億一千七百萬英鎊)百分之二十五這件事實的尊重,我們決定打破原來內部規定的一億英鎊的限制,而將最高限額提高到一億二千七百萬英鎊。隨後,我給英格蘭銀行的·克裡斯托弗·湯普森打了電話,向他報告了我們提高限額的事,同時向他詢問我們在OSE市場上的收支差在整個日本市場上所處的位置。在五月舉行的最後一次監察會議上,湯普森說他已對其『決策單位』有了一些看法,他要給我們寫信,與我們就此話題作詳細的探討……」克裡斯托弗·湯普森是主管商業銀行(如巴林銀行)監察的高級官員。他告訴麥克林說,有些東西可能會「埋沒在成堆的文件之中了」。麥克林後來說,湯普森曾表示:「他對已林銀行向他報告這一情況感到高興,同時也同意)我們在某些時候可以讓流向海外的資金超過巴林銀行資金儲備的百分之二十五。」

  英格蘭銀行的這次默許沒有留下任何文字材料。而該銀行內部規定的經理工作守則卻要求,在同意某銀行提出的將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資金投入海外市場的要求之前,必須要請示有關部門的最高負責人。按照這條規定,巴林銀行的要求必須要告知卡羅·沙金特——「英國大銀行監查部」主任。克裡斯托弗應該把巴林銀行的情況向她彙報,但是她對此卻一無所知。

  「我倒寧願對此事有個詳細的瞭解。」沙金特後來說。

  在英格蘭銀行裡工作,和我在新加坡的情形是迥然不同的。在他們那些高大寬敞有穹廬式框頂的辦公室裡,那才真跟彼得·巴林說的一樣,「在證券交易這一行中,賺取利潤並非極難之事。」或者跟克裡斯托弗·湯普森道歉時說的一樣,某些東西會「埋沒在成堆的文件之中了」。但是,英格蘭銀行給巴林銀行的非法的允諾沒有任何形成文字的證明材料——也許,這又該算我的問題。母親一直教導我認真工作,理清問題。

  和當年我在雅加達為巴林銀行清理那價值達一億英鎊的票證時一樣,我在努力彌補這不斷增加的損失時,我仍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也許,我該跑到西蒙·瓊斯的辦公室去,抱歉地說聲那些損失都「被埋在成堆的文件之中了,現在去玩高爾夫球如何?」

  我站在蓮蓬頭下,想淋走昨晚一夜未眠所帶來的疲備。昨天晚上,我一直是半夢半醒,像網中的魚一樣不斷地翻身,但就是睡不著。六點三十分我終於忍不住爬起床。夢中的麗莎那麼安詳而美麗。她幾乎是無憂無慮的。我一直很小心地不去破壞她的這種心情。我的體重和頻頻咬指甲的壞毛病或許令她有些擔心,但除此之外,她認為我們生活得十分平靜而幸福。回到家,我便可以將工作完全拋開。她有很多新花樣,而且總是精力充沛、心情愉快。她對生活充滿了熱愛。跟她在一起,不受她的感染是不可能的。只有晚上她已睡著而我還醒著的時候,那些數字才會來侵擾我。於是,我便儘快使自己入睡,將它們忘卻一兩個小時。早上沖澡也是難得的一段不受任何人任何事打擾的時間。

  我聽到電話鈴響,便趕快從浴室裡跑出來。該死!可能是羅恩或者瑪麗或者邁克·吉利安,或者其他任何人。我眨眨眼睛,將眼睛中的水弄出來,伸手去拿手中。

  「現在是七點四十分。我是丹尼,是你來接我還是怎麼著?」

  「哦,對不起,『氣泡』,我馬上就來。」

  我在浴室裡已經待了大半個小時了。我飛快地把身上的水擦掉,穿上一件襯衣。衣服馬上就粘在我身上了,因為我沒有將身上完全擦乾。那又怎麼樣?交易大廳裡那麼悶熱,到吃午飯時,我又會全身濕透的。我系上領帶,頗有幾分滿意地。這條領帶是我賺進第一個一百萬英鎊時,大阪交易所的小夥子們送給我的。它的顏色是那種非常難看的紅色,一定與我的黃襯衫極不協調。其實,它跟所有的襯衫、還有每套西裝和多數的壁紙都是極為衝突的。謝天謝地,我不必看著它。那些新加坡人又有活可說了。我找不著袖扣,所以乾脆把袖子挽了起來。麗莎還在睡。我吻了吻她的眼睛,開車出去接丹尼。

  「『氣泡』,你怎麼看起來跟個窩囊廢似的?」我愉快地跟他打招呼。我自己對當窩囊廢的感覺頗知一二;在市場面前,我就很有這種感覺。

  「昨晚好嗎?」

  「四點才睡,」他坐進車座時說,「天知道是不是值得。」

  「我們大晚了,喝不成咖啡了。」

  「我真想去注射咖啡因,」他說,指了指他的頸靜脈,「在這兒來一滴,感覺馬上就好了。」

  我們將車子駛進海洋大廈停車常

  「那邊有個車位,」他說,「但是你無法肯定把車開到那兒去,讓我來停車吧。你會把保險杆撞凹進去的。」

  「把保險杆撞凹進去總比根本沒車好。」我拐了個急轉彎,又來了個緊急刹車。

  「「混蛋!」丹尼叫道——他坐立不住,腦袋往前竄了一下。

  「那不過銷帳而已。這事每個人都可能遇到,只是它正好落在了我的頭上——而那又偏巧是他的法拉利。」

  我鎖好車門,想著「銷帳」這個詞。我要是告訴丹尼我所做的銷帳的話,那麼他就會知道馬克的法拉利只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我們匆匆走進海外聯合銀行(OUB)。在SIMEX的人口處我們碰上了許多交易員。他們正利用真正開始鍛煉肺部前的時間吸最後一口香煙。這是一個混雜的人群。人們肯定想不到,他們屬￿世界上腦子最靈、報酬最高的那一部分人。

  他們看起來是那麼萎靡不振,潦倒得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似的,哈利·雷姆普(「氣泡」稱之為「第一大洲交易所的大衛·摩斯歐」)穿著一條極寒酸的褲子,襯衫與領帶上也斑斑點點。他要是這副打扮去餐館的話,很可能會被拒之門外的。另外還有從我們這兒經過的一位交易員,將一張十美元的鈔票塞進了他馬上就要扔掉的咖啡杯裡。

  「謝謝你,」哈利喊道,「我喜歡那樣。」

  「要養活妻子和家人。」一位OUB交易員說。

  「還有情婦。」

  「還要找男孩。」

  「誰說的?」哈利叫道,「嗨,尼克!領帶真不錯!」他問:「哪兒買的?」

  「要花你十幾美元呢!」我告訴他。

  「好埃我總會拿到獎金的。」

  「那是哈利的夢想。」

  我們陸陸續續走進SIMEX市常我們的年薪都在二十萬英鎊左右。我們比世界許多人夢想的還要富裕。我們又開始了買進賣出數字的新的一天。我們就像在超級市場購物,或者像全年都在看守一個倉庫的管理員一樣,在那兒買賣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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