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銀行的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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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88888帳戶隱瞞了二千三百萬英鎊的損失。我在新加坡的業務賺取的利潤額在正式上報時並沒有和其他人分開,因為我所做的交易全都記在弗南多或本霍夫曼在日本的帳戶裡。我不太清楚他們允許我動用多少資金,但是我估計在一千萬左右。即使是跟巴林銀行整個集團的盈利能力比較而言,我的損失也是數目巨大的。而我只是賣出更多期權,然後向總部要更多的資金,就把整個局面維持下來了。 我對損失的大小已經有點麻木了。起先,對七萬英鎊的損失我都曾惶恐不安。可是,隨著數目的增長,我只好面對那些日益膨脹起來的大數字。幾天之內,我可能會一下賺到五百萬。其實那不過是因為頭寸的規模決定了我做的是大買賣而已。而另幾天之內,我又會賠進五百萬,我的損失總數又回到二千萬。這個數字不斷增長,很快就達到三千萬。一九九四年,它達到了五千萬英鎊。 不斷虧損的原因在於:我為了賺取可觀的貼水,不得不做沒有套期的交易。顯然,事實與彼得·巴林所言正好相反,賺取利潤實在是困難之極。我必須冒險,才有可能將損失的錢撈回來。我確實賺了幾把,但賠錢的時候卻更多。由於開始時,我為多頭,所以市場下跌時,我的頭寸不斷加倍——我寄望於市場的反彈。市場不可避免地要反彈的。有時候,我將所有頭寸都用來清償88888帳戶的債務,再反過來看看自己的財務狀況。我發現,我的財務狀況已經開始左右我看待市場的方式了。我對市場走向不再有清晰的預測,我只知道我希望它如何發展,才能挽回造成的損失。第一次做買賣時,可能是出於你的需要。可是一旦做起了交易,你就必須為頭寸考慮了。 所以這就會影響下一次的交易。一旦市場變化對你不利,下次你就會將投入的資金加一倍。這和賭博是一個道理——只要市場朝你希望的方向變動一次,所有的損失便都回來了,但是,風險同時擴大了一倍。每個人都知道該馬上金盆洗手,可是每個人都繼續做下去。走進世界上任何一個賭場,你都可以看到在賭桌邊不斷將賭注加倍,發誓要把本撈回來的人。但是,這種人必須要有足夠的賭資:如果第一把的賭注是一英鎊的話,那麼輸掉十六次之後,要是還能繼續,那麼這個人帶來的賭資至少有三萬三千英鎊。大家都有一英鎊,可是有三萬三千英鎊的人就不那麼多了。我一心想挽回88888帳戶中的損失,所以我總做非套期交易。可是,這種交易就是一種風險最大的賭博。 一九九四年二月,我度過了二十七歲的生日。此後不久,巴林銀行的職員都拿到了九三年度的獎金。給我的獎金一共是十三萬五千英鎊。我手下的工作人員都幹得不錯,於是我給後勤部門的姑娘們發了十二個月的獎金,給交易場上工作的交易員每人十八個月的獎金。我給喬治五萬英鎊。這是他和他的家人得到的最大的一筆錢,喬治拿這筆錢給自己買了一輛小汽車。我和麗莎在布萊克黑斯買了一間公寓。 「這是張保險單,」他開玩笑說,「哪天你被解雇了,我們就只好回倫敦當泥瓦匠和服務員去了。」 公寓裝修的事情很繁雜,不過,麗莎的祖父這時參與進來了。他會把一切安排好的。 我主管的期貨交易業務非常出色。業務量一直在猛增。我又招聘了三位姑娘,到後勤部門做清算工作,招聘了四位交易員,替我在交易場地工作。我唯一問題是88888帳戶仍然虧損。我已經習慣于看那些龐大的數字了——損失累計已超過三千萬英鎊——但是,我卻束手無策。 拿獎金時,我想,我必須接受。否則,人們就會發現我的欺騙行為,我們也就全完了。我為自己找了個藉口:我在雅加達替巴林銀行省下了九千萬英鎊,又為它創造許多利潤,記到在東京的帳戶上。但是,我也很清楚,隱瞞損失的行為是相當危險的。我曾經成功地將它扭轉為零,我現在得再次朝這個方向努力。成功之後,我絕對不會再次動用88888帳戶了。我會要求離開新加坡,去幹點別的事情。 一九九四年三月,巴林銀行做出了一九九三年度工作報告與帳目表。看了該表後,我發現自己主管的業務已開始成為整個銀行中一個重要的利潤來源。巴林銀行的納稅前利潤為一億英鎊。扣除各種費用之後,亞洲部賺進的利潤總數為三千五百萬英鎊,其中,新加坡創造的利潤超過一千萬。而整個資產管理部門帶來的納稅前利潤不過三千二百萬,投資銀行業務不過七千二百萬。在致全體職員的賀詞中,彼得·巴林親切地說:「年初改組之後,巴林證券迅速重新崛起並獲得了出色的成績,對此我要特別表示感謝。」 他還對資產負債表作了一番有趣的評價:「這種新格式容納了比以往多得多的細節,尤其是與集團的資產負債表有關的細節,那麼短時間內,資產負債表的構成內容就會發生變化。因此,認為公佈更多的資產負債表數據就有助於客戶加深對集團的瞭解的想法是幼稚可笑的,實際上,這些額外的數據只會將人們的注意力從本質的東西上轉移開。而且,無需資產負債表上的多少空間,就可以轉移人們的視線了。」 我一面想著「幼稚可笑」這個詞在這兒是否貼切,一面翻閱那份報告。它的封皮是海軍藍的,飾有金色的星形和鷹翅等圖案。在第五十六頁上,有三行文字提到了巴林銀行(新加坡)期貨有限公司。它和巴林銀行在全球各地的分部排列在一起,包括在雅加達、布宜諾斯艾利斯、墨西哥城、巴黎、利馬及巴格達等地的分部。我懷疑列在這幾頁中的其他的分部是否也在資產負債上做了手腳。關於資產負債表,彼得·巴林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要深入瞭解巴林銀行資產負債表的不僅僅「是外面的投資者,還應包括彼得·巴林本人以及巴林本人以及巴林銀行內部的整個工作組織。正是因為銀行對其資產負債表不作核查,我才在這上面找了一個漏洞。 彼得·巴林的照片印在報告的第三頁上。那是一張叫人喜愛的照片。第二十九頁上記錄著他的收入,他的年薪為二十一萬二千英鎊,一九九三年得到的利潤為一百萬。同時,他還有三萬元的退休金。這樣,他一九九三年的全部收入為一百二十四萬二千英鎊。這還不包括銀行為他提供汽車、健康保險、抵押貸款資助及免費私人電話等。我又看了看他的照片——他看起來真不錯。但是,我很難相信,他要是在別的銀行如古得曼銀行或摩根斯坦利銀行工作的話,能得到一百二十萬英鎊的起薪。一個對資產負債的審查根本談不上嚴格的人,尤其不可能有這麼高的薪俸。 一九九四年初,羅恩·貝克爾成了我的頂頭上司。「損益」帳目上的壓力又增大了。他驅使我們不斷賺取利潤、賺取利潤、賺取利潤。一九九四年的頭七個月,我在新加坡的套做與交易業務賺進了二百五十萬美元,占子集團總收益的一半。 我成了一顆冉冉上升的明星。 「你的數字太大了,他們准備查你的帳。」在談論世界盃足球賽時,西蒙·瓊斯對我說。 「是嗎?」我微笑著說,可是我感覺到心已分明揪了起來。 「是的。他們準備派亞西·路易絲來。」 「亞西·路易絲?」真糟了。亞西·路易絲以其辦事徹底而聞名。她是巴林銀行兄弟公司的一名主管,綽號「破壞者」。我的感覺就像我要被綁在牙醫的椅子上,就等著牙醫來拔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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