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銀行的 | 上頁 下頁


  我爬到船舷上,幾個中國人伸出胳膊來幫我。他們拍著自己的胸脯,又笑又叫:「噢……!」

  「噢!」我應和他們的叫聲,擦去臉上的水。

  我低頭看了看腿部。小腿肚子上有一塊明顯的發紫,而且腫了起來。

  「幸虧這兒沒有食人魚。」我揉著膝蓋說。

  「抓緊!」導遊告誡我們,「下一個峽谷就要到了。這個峽谷可不同尋常。」

  我們便又開始全力以赴劃槳了。隨著船艱難地行進,我們不斷地眨著眼睛,因為總有水濺到我們的臉上。

  劃出峽谷時,我們都累得筋疲力盡了。我們向後靠在船舷上,看著蔥綠的森林緩緩向後退去。看到不遠處的碼頭後,我和麗莎相互點點頭,一起來了個後滾翻,跳進河裡,向下流漂去。由於穿著救生衣,我們可以仰面躺在水面上漂流。除了靜靜的流水外,我什麼都聽不到。

  回到飯店,我們重重地躺到床上。

  「我該不該吃漢堡?」我問。

  「你那條腿怎麼樣了?」麗莎翻過身來看個究竟。

  「你要親親它,它馬上就會好起來。」

  麗莎低下頭來,輕輕地親。

  「好些了嗎?」

  「好多了,」我點頭回答,「但我的胳膊是真的撞疼了。」

  「是否也要親親它?」

  「其實,我脖子也碰到船上了……」

  「我的肩膀倒是真疼。」麗莎說。她側下肩來,讓我看穿比基尼泳衣留下的白色印痕。

  「看來我們不能吃漢堡了?」我低聲說。

  「改期吧!」麗莎說。

  星期一早晨,我和麗莎從睡夢中醒來,周圍是那麼安靜。

  週末已經過去,到了我們該回吉隆坡的時候了,我們商定,由麗莎回新加坡,把我們的物品分類整理,另外將公寓裡的家具打包運回英國。她還要把巴林銀行的鑰匙還給他們。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她再飛到甫金跟我會合。我們要在甫金待上一個星期,因為有幾個朋友到週末才能來,然後,大家一起飛往澳大利亞。把我辭職的事告訴我父親和麗莎的父母之後,我們就回家。父親一定會非常不安的,但他肯定會明白,我在新加坡承受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我會幫他做泥瓦活,安安靜靜地度過夏天。麗莎則想回家後去她叔叔的店裡幫忙——她叔叔在倫敦大街開了家三明治店。

  這天的天氣真不錯。我們倆在游泳池邊躺了一上午。最後,收拾行裝的時間終於到了。

  「我們去買些餅乾路上吃吧!」麗莎說。我們走進飯店裡的商店,瀏覽貨架上的商品。

  「這裡有普林格和麗茲餅乾,」我在看卡片時,貨架的另一端傳來了麗莎的聲音,「有雅各水果和果仁脆餅。你要哪一種?」

  我抬起頭,想去看看該買哪種餅乾。這時,有個人經過我身邊,向收款台走去。他手上拿著一份《新海峽時代報》。報紙是對折的。在報紙的一角,我偶然看到了一個加粗黑體的標題:《英國一家商業銀行倒閉》。

  一時間,我再也不在乎該買什麼樣的餅乾了。麗莎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話,而我已經被驚嚇得邁不開步了。

  「麗莎,」我低聲說,「買一份那種報紙。我現在看不了這個。巴林銀行破產了。」

  麗莎拿起報紙,開始閱讀那篇文章了。文章提到了一個交易員的失蹤,此時,我朝窗外望去,看著香格里拉飯店。我們現在是在婆羅洲島北部沿海的中部。我們進退維谷,仿佛已被關入樊寵。如何才能掙出樊寵?麗莎正準備在付款單上簽字。

  「付現金,」我說,「不要在任何東西上留下筆跡。」

  「謝謝。」糖果店裡的售貨員微笑著說。

  ◎第一章 在沃特福的生活:從沃特福到巴林銀行

  我在酒吧那兒轉過身,托起裝滿啤酒的錫盤,擠進人群,向朋友們所在的地方走去。我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避開人們的肩膀和胳膊的碰撞,一心想著保護那些啤酒瓶,所以直到出事前的那一刹那,我才抬起頭。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我的周圍出現了一大片空白,這引起了我的警覺。我雙手托著錫盤,抬起頭往上看,正好能看到一把椅子從大約七十五英尺高的地方淩空而下。這把帶倚背的椅子用硬木做成,棕色的油漆已有不少裂紋。我當時一定是非常吃驚,揚起的下巴正好跟往下墜落的椅子形成了一個直角。由於沒有用手保護,椅子的一條腿不偏不倚地打在我的臉上。我的鼻樑骨被撞進了顱骨,在眼睛後面的某個地方炸開了。我想大叫,發現嘴巴和下顎都不聽使喚了。摔倒時,我看到錫盤閃電般地撞到地上,但是我無法聽到任何聲響。錫盤裡裝了十一瓶啤酒呢。我可以想像,當時一定是一片狼藉。

  史蒂弗則是個幸運兒。他這個肇事者可真是幸運得有點無恥。我躺在醫院裡治療受傷的下巴時,他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了我:那時候,有一些保安人員沖了進來,在舞池中站成一排。

  他們將鬧事的人彼此分開。我被人群擁擠到了舞池的一邊,而我要去的地方卻是另外一邊,這時,有幾個保安人員盤問我,也正是這時候,我的下顎受到了致命的一擊。史蒂弗當時和我在舞他的同一邊。他被人按在牆上踢了幾腳。混亂之中,他碰巧碰到牆上的一個紅色按鈕。緊急出口的門被打開了,他一下摔到門外,門周圍堆滿了垃圾箱,有一兩個人跟了出來,又踹了他幾腳。但史蒂弗還是跑出了樓道。他來了俱樂部門口,想重新進去。

  「我是想把你從那兒拉開。」他說。

  我儘量讓自己臉上不要有汪何表情——傷太重了,笑一笑都非常難受,接著,他重新來到舞池,就看見我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趕緊找了一個保安人員將我架出了俱樂部。

  這時,警察也來了。我們被送到了醫院。

  次日上午十一點,史蒂弗和勞倫斯一起送我回家。跟下顎比起來,鼻子受的傷更嚴重,我感到鼻於是那麼巨大而麻木,就好像被注射了大劑量的麻醉藥一般。我的兩隻眼睛分別都能看見這個碩大的鼻子,所以我覺得我的眼睛都變成鬥雞眼了,閉上眼睛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回到家,我便走進浴室,躺在浴缸裡睡了過去,醒來時,水早涼了。然後,我對著鏡子刮臉。那情形,真跟削爛蘋果一樣,因為臉部紅腫,極容易被刮傷,擦傷的部位便又開始流血。我換上一件乾淨的襯衫,穿上筆挺的西裝,再帶上一把阿斯匹林,出門去上班。起碼,由於滿臉青腫,別人看不出我有什麼其他不適。

  「尼克!你怎麼啦?」每個人都吃驚地看著我,好像我是外星人似的。

  「沒什麼,」我說,「昨晚上碰上了一起車禍。我坐在後排,腦袋碰到前面的座位上,把鼻子和下巴磕傷了。坐在前排的人好多了,他們有安全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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