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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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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奇地注意到兩邊家庭對孩子們的性格所產生的影響。阿爾瑪家裡的人和我家裡的人相差甚遠。邁克和琳達小時候我正在越南,他們和外祖父約翰遜一家人住在一起。不論我們是南來北往還是東奔西走,我們總是設法順路去看望一下我父母親。約翰遜一家是情感較為內向的。他們的生活有著嚴格的規矩。他們酷愛讀書。他們讀書給孩子聽,而讀書具有感染力。從他們身上,我們的孩子們吸取了紀律觀念和勤奮好學。從祖父鮑威爾家這一邊,孩子們吸取了對生活的熱愛。他們接觸了玩世不恭的人物,那些開懷大笑、無拘無束的人,那些玩起來和幹活一樣不要命的人。「咱們聚會吧!咱們唱歌吧!咱們跳舞吧!」我高興地看到這兩種情調在我的孩子身上都得到了繼承和發揚。 從父親把一輛1946年型的「龐蒂亞克」車停放在凱利大街952號的家門口那天起,我就愛上了汽車。我喜歡開車,但是引擎蓋下面的東西全然是個謎。住在戴爾鎮時,我的鄰居聽我抱怨汽車出了故障就說:「檢查一下電壓調節器。」我要是知道何為電壓調節器,肯定不能讓它出故障。我買了一本雪佛蘭手冊,一點一點地解開引擎蓋下面那些玩意兒的謎。很快,我就能自己更換機油了! 戴爾鎮的另一個鄰居住在我們街對面。他以大修「大眾」牌汽車為業餘愛好。我的第一輛車也是「大眾」牌的,因此即使在家庭人口增多,迫使我開轎車和旅行轎車以後,仍然對「大眾」牌汽車懷有好感。這位鄰居修車時我常去看,給他遞件工具什麼的,從而學會了更多的東西。到了坎貝爾堡以後,我已會調整分電器的時間,焊散熱器水箱,排除電路系統的故障等。雖然我喜歡體育,但從未為體育而著迷,這肯定是因為我體育才能平平。不過,汽車具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在我的工作崗位上,不論是在部隊任指揮官還是在機關坐辦公室,經常要和有各種各樣的性格和缺點的人打交道,我也有自己的缺點和毛病。隨著級別的晉升和責任的增加,情況也變得越來越複雜。汽車和人不同,它沒有脾氣性格。擺弄汽車時,所對付的不是未知的仙而是確定的神;不是抽象的仙,而是具體的神。如果發動機什麼部位出現故障,我按照邏輯去一步步檢查,我就一定能發現故障並能修好它,這是我生活中惟一確有把握的事。我感到這些機械問題令人著迷並且使人精神鬆弛。我找到了我真正的業餘愛好。 阿爾瑪在坎貝爾堡也找到了她的業餘愛好。在這裡她丈夫第一次當司令官。她和其他軍人妻子的關係第一次有點類似于我和下屬軍官的關係。她在年輕婦女眼裡是個母親般的人物。那個年代正是婦女解放運動剛剛起步的年代,一些婦女瞧不起義務參加護理工作、舉行義賣活動和搞募捐活動。阿爾瑪卻志願參加了這些活動。她認為,其他婦女的那種態度忽視了軍隊生活的特殊性。軍人妻子的丈夫們一聲令下便要出發,他們何時回來,能否回來都不得而知。「如果我們現在不及時相互瞭解,」阿爾瑪常這樣說,「我們將來怎麼能相互幫助度過那艱難孤獨的時光呢?」傳統的志願者活動,除去它們的現實價值以外,恰恰做到了女權主義者所捍衛的姐妹間的支持。 從我在韓國告別老式陸軍到現在剛兩年時間,我們在坎貝爾堡幾乎要建成但還沒有完全建成新式陸軍。新的一套術語變得時髦起來。正是在這一時期,老式的食堂讓位於「餐飲設施」,過去的食堂主任也改稱「餐飲設施經理」。營區洗衣店變成「服裝維護設施」。一派新潮,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新型的全志願兵制部隊有一套現代管理測量評估標準,如重複應徵率,無故缺勤率,酒後駕車率,年度體能達標率,醫療預約到位率和軍需服務社欠帳率。每個月份,每個旅、營、連都得到一張報表,其中指出你部與其它單位相比表現如何。在陸軍這樣大的一個組織裡做出比較判斷,的確需要這些統計手段。但數字本身不能反映諸如士氣、領導水平和部隊的戰備觀念這樣一些因素。即使你把手槍對著神槍手埃默森的頭,他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些統計數字的指數上的。 很久以前我就學會了如何應付陸軍的管理方式。把國王要求做的事給他做好,別讓他再找你的麻煩,然後你就可以抓你認為重要的工作了。比如,你要查我的無故缺勤率,我就在早晨6點30分以前派出一名軍士,去把那個6時起床號響後集合沒到的兵抓來。晚上12時前歸隊就不算無故缺勤,在這之前就要派人把外出的人拉回來以降低缺勤率。我首先下大力把所有那些評估部隊所用的統計數字的指數抓上去,然後再著手抓我認為重要的工作。 有些軍官的能力顯然很強,但他們的軍旅生涯卻並不順利,前進的航船經常觸礁擱淺。我發現他們的工作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待上面要做的事過於固執己見。他們抵制那些他們認為是愚蠢的和自己不相干的事,結果他們自己也未能生存下來,去完成他們認為至關重要的事。 然而有一次,我卻違反了自己的規矩。新式陸軍理智地決定要限制過量飲酒。酗酒誤事的例子不勝枚舉,家庭因酗酒而遭破壞的屢見不鮮,酒後駕車事故造成的傷亡無計其數。威克姆的決心很大。如果發現哪個士兵酒後開車,他和他的軍士長、連長、營長、旅長都必須向威克姆或「老虎」霍尼卡特做出檢討。後來,威克姆又增加了處罰辦法,凡是軍官被抓住酒後開車的就要按軍規15條處治,即要受到非法庭處分,它可以斷送一個人的前程。憲兵在軍官俱樂部門外設了崗,隨時準備抓住有飲酒過量嫌疑的軍官。 我把所有下屬軍官召集在一起,想要採取類似罷工運動的方式挽救他們。我宣佈說:「禁止再到軍官俱樂部去。禁止出席『歡樂時光』,並禁止參加『意大利之夜酒宴』,對於我們第二旅的軍官來說,軍官俱樂部根本就不存在了。」我說這番話時,房間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俱樂部的收入直線下降。負責坎貝爾堡俱樂部的副師長C·巴格納爾問我是不是瘋了。我說:「我們沒辦法做到兩全齊美。長官。你不能一面在『歡樂時光』向我的軍官們推銷酒精飲料,一面又派憲兵在門外抓喝酒的人。」 幾周後,「野火雞」克羅澤來找我。他說:「鮑威爾,你不能禁止你們旅的人到俱樂部去。」 我說:「我已經禁止了。」接著我又再一次批評這是虛偽。軍隊萬萬不能用自己的一隻手譴責酗酒,同時又用另一隻手鼓勵酗酒。 「胡說,」克羅澤解釋說,「你讓步吧!」 這時我明白我不能再堅持下去了。我已進行了頑強的戰鬥,但也不想讓這一次成為最後一戰。人不可能天天都幹得出殺死惡龍的大事。有時惡龍會勝利。我宣佈本旅軍官可以重新光顧軍官俱樂部。但同時我也讓所有軍官明白多喝一杯的嚴重後果。憲兵們也撤了俱樂部門口的崗。不久,「歡樂時光」在陸軍也成了歷史。 我有一位副官詹姆斯·D·哈勒姆少校。他的職責包括組織全旅的體育比賽。在坎貝爾堡,體育比賽是相當激烈的。一天,哈勒姆對我說:「長官,我們旅可以奪得師拳擊冠軍。」他說,我們旅有一名中士人稱「榔頭」漢克,他在輔導拳擊方面很有經驗,接近職業水平。我告訴哈勒姆繼續抓緊,要保護這種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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